陆月寒眨了眨眼,压下了眼底的泪意。
是啊,她父兄君子端方,她娘亲贤良淑德,见不得天下不平事,自然会出手相助。
镇南侯府蒙冤之时,她父兄四处奔走拼死谏言,哪怕落了个抄家流放的下场也从未后悔。
宋伯父心怀大义为国为民,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不该为自己没做过的事背负骂名,更不该背着罪名含冤而逝!
他们这些人,隐姓埋名忍辱负重,为的不过是给宋沈两家翻案,为的不过是公理二字!这公理,先帝不给,皇上不给,那他们便自己来拿。
闲话几句,顾傅俞三人便退了出去,留陆月寒和宋令璋两人在屋中叙话。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宋令璋自己动手,给陆月寒搬了把椅子,又拿帕子抹了浮灰,“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月寒眨了眨眼:“今天你过生啊!”
宋令璋微微一怔,倒是让陆月寒笑了起来:“你这人,连自己的生辰都能忘了。”
她坐了下来,从荷包里拿出油纸包放到桌上:“你今日及冠,虽说不能给你办冠礼,但……总不该缺了贺仪。”
宋令璋怔了半晌,方才坐回原处拿过油纸包慢慢打开,看见里面藏着的四块小巧精致的玫瑰饼。
“我昨日做的,放了一夜定是没有刚做出来的好吃,你将就尝尝罢。”
陆月寒笑一笑,“本来想送你针线,但是你留在身边总是个祸患,还不如做点吃食给你,吃了也就没了。”
就连这玫瑰饼,她也特意做的小巧玲珑,就想着一口一个也省的掉了残渣难以收拾。
宋令璋拈起一个放入口中,馅料口感清润,和昔年母亲做的极像,只是味道甜的有些腻人。
自从他入宫为宦,便已经丢掉了过去的种种喜好。且不提做小宦官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有些残羹冷炙,便是他如今位高权重,也唯恐御前失仪,平日里饮食极为清淡。只有这玫瑰饼入口的时候,他才恍惚间想起,年少时他曾嗜甜如命。
他自己都已经忽视的生辰,他自己都已经忘记的喜好,却还有一个人记
得。
“阿月。”
宋令璋眼睫微颤,轻声唤道。
宋令璋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陆月寒心底一颤。自从宋沈两家落难,就再没有人念过她的小字。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宋令璋,却被对方轻轻握住了手。
陆月寒只觉得脸上一热,当即别开头去不敢看宋令璋,纤长的手指却不自觉动了动,回握住了宋令璋的手。
宋令璋幼承庭训,言行举止皆遵君子之风。他第一次行这等突兀而冒犯之举,委实是感动之下一时情难自禁。待他发觉不妥,顿时羞愧地低下头去,却……舍不得放手。
她是沈辂啊!
他察觉到掌中细嫩的手指似有挣脱之意,顿时心里一沉,然而下一瞬,那只手却轻轻握了上来。
一股热流从他心底弥漫开,一直涌到面皮上,连耳尖都被烫得发红。
两个人面红心跳,谁也不敢看对方,一双手却交握在一处,谁也不愿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