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或北不适应两人的距离,抬眼道:“高先生在说什么?”
“我可以给你一个孩子。”
姜或北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如此翩翩君子,怎么会生了如此不堪的念头?偏偏她现在处处受限,根本无从脱困。可他不是最是讨厌她吗?甚至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难道说是卓夫人让他来试探自己的?
姜或北道:“高先生也是读书人,怎可说出这等话来?望先生自重。”
“我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恭候。”
姜或北抱着一摞书匆匆离开,高遇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莫辨。直到回到院子,她仍旧心跳如擂。小蝶见她跑回来,给她沏了花茶送到手上,问道:“小姐怎么了?这般焦急跑回来。”
姜或北牛饮下花茶,又自己动手沏了一杯,道:“大约是见鬼了吧。”
那个冷若冰霜的人竟然说出孟浪的登徒子之语,不是见鬼是什么?
“小姐,你在藏书阁翻到了什么有用的吗?”
小蝶说道:“我听说那个藏书阁年头很久了,小姐果真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成?”
姜或北摇摇头,道:“抱了一堆书回来,等会儿翻翻看吧。”
“对了,小姐,我今天听说一件事。”
“什么事?”
小蝶道:“听说卓府的一个姨娘,之前得罪了夫人,被夫人以为老夫人祈福的名义送到城郊的寺庙里面去了,已经很多年了。今天竟是自己偷跑出来,想找夫人报仇,被家丁擒住活生生打死了。”
姜或北打了个寒战,道:“怎么回事?”
“听说,奴婢也是听说,那个姨娘早年间很有些姿色,老爷宠爱了一阵,后来被夫人发现她偷东西,家法处置打了几板子,竟不知她那时已经怀孕了,从此落了胎。夫人将她送到寺庙里去之后,府里也就当没有了她这个人,消停了这么些年,她突然出现了。控诉那寺庙的一些肮脏事情,竟是不止男的还有女的,一同做那等子事,辱没了佛门清净。这姨娘被逼迫着受了不少折磨,终于找了机会逃出来要找夫人报仇。夫人亦没有手软,如此结果了她。”
小蝶说道。
这位姨娘是奴籍,处置但凭卓府的。
“那老爷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不过夫人强势惯了,老爷根本不敢吭声,倒也没说什么,这件事就了了。”
姜或北感到后背一阵阵的寒意。那位姨娘的现在犹如她的今后,她如果想不到什么法子,只能任人宰割了。她忽然又想起高遇说的话来,不禁摇摇头,自己这可真是病急乱投医。高遇与卓夫人的关系,怎么会帮自己?别是设了套让自己往里头钻。
当晚姜或北噩梦连连,一时间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那位姨娘还是她姜或北本身。她喘着粗气醒来,外面冷月如钩,一阵寒风从未关紧的窗户里吹进来。姜或北重新躺下,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日,姜或北屏退其他人,独自在屋子里寻找关于假孕药的药方子。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忽然从一本书的角落里翻到了一些细枝末节。她动手把药方誊抄下来,反复记忆,紧接着就是找药了。她不能出去,只能让姜与南帮忙。但这些又不能一次性抓完的,万一姜与南被发现了也不好说。
姜或北自己是不敢再去学堂了,怕遇到高遇,便着小蝶去叫姜与南过来。姜与南放学后就来了,他听了姜与南的话,今日先去买其中的一样。如此多次,竟也给姜或北集齐了。姜或北看着眼前的药材,怀着未知的心情让小蝶避了人煎药。面对着这一捧黑漆漆的汤药,姜或北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饮而尽。
书上说,喝完至多第二日便会有脉象。为了保险起见,姜或北还留了一副藏在柜子里。没想到没等到第二天就起了效果,姜或北腹痛难忍,在床上挣扎着。把小蝶急得团团转,道:“小姐,我去请大夫来,你等着。”
“别去,小蝶,万一我喝下这方子被大夫看出什么来,我就完了。”
她疼痛之中仍然记得拉着小蝶的手不让她去。小蝶心急如焚,道:“这可怎么办?你这么难受,万一危及性命了可怎么是好?我还是去请吧。”
小蝶说完就往外走,姜或北此时已经痛得失了力气,想要去拉小蝶已经拉不住了。
小蝶倒是不敢直接去卓夫人那里说要请大夫的事。她想着悄悄去门房那边,使点铜钱托他帮忙请个大夫过来,假称是院子里的丫鬟生病了。
走到半路上,竟遇见高遇。小蝶做贼心虚,匆忙行了礼想要离开,被高遇叫住了,道:“这么晚了,你去何处?”
“晚上吃太多了,奴婢出来消消食。”
小蝶说道。
高遇并不相信,道:“你若不肯说,我便告诉夫人便是。”
小蝶怕得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高遇变了神色道:“是你家主子怎么了?”
这里没旁的人,只有高遇提着一盏灯笼。小蝶受不住他目光的压迫,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道:“求求高先生不要说出去,我家主子不知道何故腹痛难忍,奴婢不敢打扰夫人,想着悄悄替主子寻个大夫。”
“带路。”
“可是”
小蝶犹豫,这位高先生的意思竟然是要去看主子吗?可是他一个外男,深更半夜的去小姐房里,无论怎么说都不合适。
“我会些医术,你悄悄带我过去,不会被人发现。”
高遇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真的吗?那太好了。”
小蝶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欢欢喜喜带了高遇过去。拜托门房说难不难,就怕门房不肯松口。既然高遇会医术,没准能救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