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坐在后头压着纸箱,宋诚在前面卖力蹬车。
初夏午后的太阳,看着温驯,晒在身上不到五分钟,额间汗液就开始哗哗往下淌。
宋清一手压着头顶的遮阳帽,一手拿小扇帮宋诚后背扇风。
耳边除了风声,就是这辆三轮年迈的喘息。
“这车看着有些年头了吧?”
宋诚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差不多有十年了吧。”
“这你都知道?”
“这车是咱外公买的。”
“啊?”
“有段时间他看见村里的老人来买米油,几十斤重的东西要一路提回家,就想着买辆三轮帮人家载回去,可惜学了一阵,发现单手还是不好控制,就放弃了。”
“后来就又买了辆推车,一直放在小卖部门口,谁需要就推走,用完下次再推回来。”
宋清冷不丁听他说起这些,有些许恍惚。
她以为自己心心念念记着外公,却连他学骑三轮这件事都不知道,甚至连他买三轮都未曾听说。
“那这车怎么又到了刘奶奶手里?”
“刘奶奶在咱村祠堂后面有块地,种着各种蔬菜,有时一熟就熟一片,村里卖不完,就只能拉去镇上卖。”
“外公见她每天骑着辆单车,后头载两个大竹筐,筐里又堆满了菜,担心哪天失了平衡把人给摔了,所以就把这三轮给了她。”
宋诚说到这,不耐烦地回头看了眼。
他骑在自行车道上,后边不知什么时候拐进来一辆汽车,一直冲他按喇叭,他也不惯着,不偏不倚,依旧保持原速往前骑。
还是宋清被喇叭按烦了,回头瞪了那车主一眼,默默举手机拍他车牌,对方这才消停下来。
往前骑了十几米后,宋诚就右转拐上了小道。
“当然咱外公也没白给,说让她以后地里有什么菜多的,就送一点给咱家,咱家人爱吃肉,都不怎么买菜。”
宋清忽地想起前几天刘奶奶来家里送空心菜,宋欣梅给她塞钱,她怎么都不肯收,嘴里还念叨着,都是应该的。
她当时觉得奇怪,怎么好心送菜倒成了应该的了。
又觉得或许是老人家谦逊,就没多问。
“所以那刘奶奶就这样给咱家送了将近十年菜?”
“可不是嘛,有一阵她地里的菜豆大丰收,咱家因福得祸,跟着足足吃了半个月炒菜豆,差点没给我吃吐。”
宋清闻言,拍他脑袋:“这话咱们私下里说说就好,可不能当着人面说,伤人心。”
宋诚闷声嘟囔:“我又不是傻的。”
别人的眼睛是尺,宋诚的眼睛是杆称。
说能卖六七十块钱,到地一称,六十七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