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裴庚礼神色仍旧凝重,双眸瞥了眼铺满了一整床的衣服,不动声色询问道,“今天怎么心血来潮整理衣服了,春夏秋冬的衣服还都翻了出来。”
“啊。”
燕鸯表情依旧淡定,“翻出来看看哪些要洗的。”
裴庚礼蹙眉看她,“今天下雨,最近也都是雨季,你洗衣服?”
燕鸯垂眸看着床上的衣物,硬着头皮解释:“提前翻出来下个月再洗,对了,你今天还挺早回来的,困了是吗,你要不先去洗澡,我马上把东西理好。”
“不是很困。”
裴庚礼不但没有离开,还走近坐到她面前的床上,“裴倩说你难过,我来看看你,但我似乎没看到你有一丁点难过的样子。”
燕鸯讪笑道:“我莫名其妙难过干什么。”
——我宁愿你难过,他心想。
裴庚礼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那就行,他们今晚对你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会处理好的。”
“啊,不用处理的,我干的那些事就该拿出来说啊。”
燕鸯此刻显得有些心急,“都是些小孩,讨论一下没事。”
“不行,家有家规。”
裴庚礼站起身来往屋外走,正好碰见裴晰裴倩蹑手蹑脚往卧室走,随即震声道,“时间还早,下去集合,我们继续讨论一下道德,我不要求你们‘每日三省吾身’,但你们审查自己的次数未免太不频繁了。”
裴庚礼说完又把裴晰给单拎出来说,“你已经成年步入更高等级的学堂学习,甚至过几年都快毕业了,为什么还犯一些低级错误?”
被数落的二人耷拉着脸,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回到一楼客厅。
看着这情形,燕鸯心道不好,这两人为什么不反抗?他们得为自个儿大哥好啊!咋就不吭声呆愣愣的呢?
——不行,我得掺一脚去,燕鸯很不甘地思索着。
燕鸯一股脑儿将所有衣服塞进行李箱里,桌上的东西也全都打包进一个小麻袋内后也跟着下楼。
一楼空旷的大厅中央。
裴晰裴倩二人正襟危坐着,每人手里还拿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两人很有默契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默不作声,唯有裴庚礼抱臂说着什么。
燕鸯下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如此严肃的场景,弄得她都有点不自在了,原来这就是裴倩所说的“谈心”
,这气氛的确让人难受。
她轻手轻脚坐到单人沙发上在一边旁听。
“今天主要来说说你吧,裴晰。”
裴庚礼交叉着手指直盯着他,“你十岁时摔碎了家里一个贵重瓷器,不但不承担责任还销毁现场,仅仅只是十岁你做这些就游刃有余,这里你倒是展现了‘天赋’,但这天赋用错了地方。”
“十一岁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打架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同学掰断了你的铅笔,我曾经教过你无数个解决办法硬是一个也没用上,情绪管理也是一塌糊涂,易怒是你的本性,这么多年似乎也没怎么见涨。”
“十八岁之前很多事都值得推敲重新分析一遍,但毕竟未成年,倒也在情理之中,那说下成年吧,十八岁之后也就是你刚考上大学的时候,高考成绩很好,考上了a大,可惜情绪仍然外放,到哪都洋洋得意自以为是,结果进学校发现里面全都是强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道理你是一点也不明白。”
“综上所述,你似乎没有资格评判别人。”
裴庚礼声音掷地有声,言语振聋发聩,每一句话都如同棒槌一样一下下敲击在裴晰的心口上。
裴晰面红耳赤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他握着钢笔的手悬在空中,没有脸面再去看大哥。
不只是裴晰,一旁的裴倩也感同身受一般,以往高昂着的头如同衰败的向日葵,脸色更是黯淡无光。
这是燕鸯第一次看见裴庚礼如此严肃的模样,以往她看见的裴庚礼不茍言笑,不知该不该说,甚至还有点和善。
除了不满他有一双能看透人的眼睛之外,燕鸯觉得他是个真正的品格高尚之人,这样一个人堪称完美。
也难怪这大院的小辈们都钦佩他,个别人甚至都有向“脑残粉”
走的趋势,这也在情理之中,人性使然,绝大部分人都很慕强。
燕鸯忽然想起来小说后半段剧情甚至一些高光片段里裴晰的描述,颇有裴庚礼的神韵在,看来裴庚礼对男主的影响真的很大。
在她思索之际,裴庚礼继续开始剖析。
“裴晰暂且说完了,那么”
裴庚礼将视线转向一旁不敢抬头的裴倩,“裴倩,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主见,裴晰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跟着他走。”
听到这,裴倩眼眶泛红,她的情绪还是这样不受控制,但她一定要忍住不能丢脸。
如果只有裴庚礼在这她自然能尽情流泪,可这里还有个外人在,她本就和燕鸯不怎么对付,自己这模样被她看在眼里别提有多丢脸了。
沉思了片刻,裴倩深吸一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今晚其实还有一个做法,那就是请求燕鸯帮自己,这种举止一做出就意味着她“背叛”
了二哥,也在狠狠打自己脸,说明她以前多看不起燕鸯的行为有多愚蠢。
可大哥嘴边经常挂着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经过今晚这么一遭,裴倩也知道燕鸯在裴庚礼心中的地位,她以后是真的不敢得罪燕鸯了。
反正都是丢脸,还不如早点承认错误。
裴倩在揉搓了好一阵衣角后,用祈求般的眼神看向燕鸯,柔声道:“大嫂,这次我不应该妄议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