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话找话。我应道:“他才几岁,弓都端不稳。我如今的箭术便是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他超过去,他还差得远呢。”
傅恒递来一把弓:“你许久不练,先用它吧。”
顿了顿,又不大自然地说,“这是我找人专门为你定制的。”
我接过来先是拿在手里掂了掂,确实很轻,又比划了两下拉弓的姿势,也确实好用,便对他客气地说:“多谢。”
傅恒脸色凝滞一瞬,迅速调整好后又递来箭矢,强调般道:“朔州雕翎。”
我无心理会什么州什么翎,持弓搭箭松开指尖,箭矢竟很给面子地落在靶子上,只是距离靶心还有点远。
傅恒同样射出一箭,稳稳射中靶心,转头得意地对我说:“你输了。”
他今日兴致倒足,不但与我炫耀他的箭术,还十分霸道地要我答应他一件事,搞得我一头雾水忍不住问:“我何时说过要同你比试啊?”
“我不管,你输给我自然要服输。”
无赖么这不是……我嘀咕道:“早知如此,我压根儿不会来。”
傅恒得意之情更甚。我深感无语且懒得和他斗嘴,便问他要我答应何事。
熟料,傅恒反倒是有些不好开口的样子,表情渐渐严肃,再三思虑之下才说:“尔晴,我想托海兰察给延禧宫送些东西。”
我一愣,敢情是为了这!
眼下入了冬,天气愈发寒冷,魏璎珞暂时失宠,内务府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必不会让延禧宫好过。若是身为旁观者,我肯定能帮则帮,但我是局中人,听傅恒这样说,心底便不由自主地涌现出诸多疑问:他给魏璎珞送东西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的意见哪里重要了?难道我说不行,他便不会送了吗?
真是好笑……
我感觉自己的情绪似浪涛翻覆,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将那种慌乱感抑住冰山一角,勉勉强强维持着淡定,对傅恒说:“你想好便是。”
然话音未落便抬步逃离了箭场。
后来,傅恒托海兰察暗中给延禧宫送去炭火、药品以及其他御寒之物,皆列出名册叫杜鹃拿来给我过目。
我看也不看直接投炉烧掉,这东西留着只会落人话柄,傅恒真是急昏了头!
我实在捉摸不透傅恒意欲何为,更觉得自己不能再成日只琢磨着他而不干别的。于是,我开始把精力一点点收回来,放在自己身上。
我每日伏案苦读,诗词歌赋、话本菜谱、杂七杂八的书籍在桌上堆成了小山,还不停地习字、摹画,甚至绣起了花。
旁的便罢了,我的绣工真是已经烂到神仙难救的地步,好端端一副《扁豆蜻蜓图》经我手一仿,顿时美人改张飞,成了《双蝇戏水图》。
那日我坐在绣架前,仅瞟了一眼绣布上两只大绿豆蝇和一摊歪七扭八的水草便捂脸叹息:“唉,苦苦挣扎三个月,到头来还是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傅恒突然出现并向我走来。
我吓了一跳,登时起身挡住绣架并迎头把他往外推去,边推边问:“你你你,你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