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都稀稀落落的走了,只剩下李广财父子俩。李崎见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李广财父子俩还站在那儿,似有话想说,又不太好说的样子,方才想起一档子事。于是主动走上前去,先是再次感谢了李广财弄来了桃木剑,而后又接着说:“财堂叔,李崟工作的事情你放心,已经差不多了。不过……”
说着皱着眉头望向李崟,顿了几秒后又语重心长的接着说道:“李崟啊,这段时间你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那可是国企啊,很重视人的名声的。要是名声搞臭了,就算关系再硬,人家也不要的。你离那些混混远点儿,特别是那个麻老五,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沾上他,半只脚就在局子里头了。”
李崟听着开头,还一头雾水,不明白李崎为什么含沙射影的说起名声的事来了。听到后半截,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路红歌舞厅的事情。只是他还是不明白,怎么才发生的事情,李崎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也太诡异了,就好像他在现场一样。
其实没什么诡异的,路红歌舞厅发生的事,李崎并不知晓全貌,他也是从小雪那儿听来的。小雪根本就不清楚路红歌舞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瞧见李崟兄妹俩进了歌舞厅,后来经过的时候又瞅见麻老五也往那边去。她便自行脑补了一通,而后添油加醋地在李崎面前嚼起了舌根。
小雪自然是存了私心,她明里暗里嫉妒李崎帮李崟联系电力局的工作。李崟毕竟不是李广财亲生的,小雪多少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李崎帮一个外人找这么好的工作,反倒不管他亲小叔叔。
李崎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只不过在李广鑫把他千辛万苦联系的第三份工作搞砸之后,他便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帮衬这个小叔叔了。
李广财听说李崟跟麻老五那个混子有来往,心里顿时冒起了火,恨恨地骂道:“李崟,你不学好啊,还跟麻老五混一块了?”
见父亲误会了,李崟赶忙解释:“我没有……是……”
他本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担心说出真相,会给妹妹和母亲招来麻烦。于是转而说道:“就是碰个面,我没跟他混,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嘛。崎堂哥,我真没有,你听谁说的啊?”
“啊……”
李崎愣了一愣,没把小雪供出来。虽说他不喜欢小叔叔一家子,但那好歹也是自己亲叔叔,面子上还是得顾着的。再者,李崎深谙管理之道。一家之主虽忌搬弄是非,这人丁众多、关系复杂的大家族,要想管理好,必须协调好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他话锋一转,拍了拍李崟的肩膀说道:“没有就好,最近低调些,也就这两个月的事,马上就能收到好消息了,耐心等等啊。财堂叔,这么晚了,你们骑自行车回去不方便吧?要不,在家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
“不用不用,没多远的路。我们俩骑个把小时就到了。你好好照顾三叔叔,我们就先回了。”
听到确切的答复,李广财心里乐开了花,他竭力收敛着快要溢出来的笑意,与李崎告别后,带着儿子走了,脚下像生了风似的,别提多轻快了。
父子俩借着手电筒的光照路,骑了约莫一个小时,总算到了城里。李崟年轻力壮,始终骑在前头,将父亲甩在几米之外,而后他又停下来等候。到了一条岔路口,他停下回头等父亲。见父亲手电筒的光晃晃悠悠地跃过来,他刚准备朝回家的那条路骑,这时父亲叫住了他。
“满崽,你回家吧,路上小心着点。”
“爸,您不回家啊?”
李崟踩着脚蹬的姿势僵住,朝父亲问道。
“我还有事……你赶紧回去吧。”
说着,父亲就欲朝另一条路掉转车头。
“爸——”
李崟抬高了音量,再次向父亲发问,“你真打算跟妈离婚吗?”
“啧,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告诉你啊,听你崎堂哥的话,这阵子别给我惹事,好好在餐馆干。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岔子啊,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事。”
父亲变得严肃起来,嘱咐完,便骑着自行车朝另一个方向骑远了。
李崟朝着父亲的背影应了一声,头皮皱得紧紧巴巴。他忧心的倒不是工作的事,而是回到那个家,不知该如何面对母亲。“死野种”
那三个字,犹如一根芒刺扎在胸口,稍微一动,就疼得厉害。而他,也只能忍着,别无他法。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李崟的动作比往常更轻。他知道母亲的听觉敏锐,生怕惊扰到她。不过经过母亲与妹妹房门口的时候,还是顿住了。他很想透过门缝看看妹妹的情况,也不知她好些了没。
顿了几秒,他还是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怎么都睡不着。朦朦胧胧之间,脑海中不断闪过的都是妹妹凌乱的头发,小山翠盈盈的羽毛。后来妹妹的头上也长出了那种羽毛,长长的,比小山的还要好看,宛若北山公园里那只孔雀开屏的模样。阳光一照,泛起如同童话镇里的七彩光辉。他还以为自己还是清醒的,实则早已坠入了浅梦之中。
第二天清早,李岫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在母亲面前努力佯装成昨夜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模样。经过哥哥门口时,她发现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往里瞧,只见床上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误以为哥哥和父亲昨夜都没回家,心里不免又难受起来。
出门后,李岫耷拉着脑袋,沿着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缓慢往前走。走着走着,右肩上的书包带滑落,她伸手去拉,习惯性地想去摸那条辫子时,这才惊觉肩头空空荡荡,哪还有辫子的踪影。那一瞬间,她的眼圈倏地红了,满心的委屈犹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