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不敢得罪她,盈盈笑着讨好:“你过生日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其实真的挺想去的……”
“那就去嘛。”
尹梦娇打断她,“你妈怎么什么都管啊,参加好朋友的生日都不让。生日一年就只有一次,又不是天天过。”
听到“好朋友”
三个字,李岫心里一紧,有点儿兴奋,还有点儿感动。
“要不你就说学校明天不放假,照常上晚自习。反正她也不知道,到了平时放学的点儿咱们就散场。去嘛去嘛。快点决定,马上上课了!”
尹梦娇抓着她的胳膊晃来晃去,荡秋千一样。
“好吧,那……我去。”
李岫终是妥协了。她本以为这就算完了,正准备起身回教室,没成想尹梦娇还有一个要求。她冲李岫诡诡的笑着,脸颊随即浮起一抹绯红。“把你哥也叫上。”
“啊?”
李岫满眼疑惑,讶问,“叫我哥?”
“你那么晚回去,不安全嘛。叫你哥接送你,我也放心。毕竟是我叫你出来的,总要负责任嘛。再说,多个人也热闹些啊。叫上嘛,没事的,就这么定了哈。”
这时,上课铃声在二人头顶上方响了。叮叮铃铃的,震得鼓膜生疼,吵得李岫没听清尹梦娇最后的那句话。尹梦娇笑得灿烂,拉着李岫就往教室里走。
李岫这就算是答应了。懵懵懂懂的她还不清楚尹梦娇的用意,一心只想着如何经营好这份难能可贵的友谊,不想因为小事破坏那枚校花亲手投来的橄榄枝。
二零一三年5
铛铛铛。
米粉店里屋传出刀剁砧板的响声。除了李岫,没人注意。
刺眼的阳光下,赵迪扁长的嘴咧到了耳岔,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碎石子般的牙齿。他接连扒拉了李岫的胳膊两三下,笑得猥琐又狰狞。李岫只顾躲闪,瑟缩着往高铭翰身后藏,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把西装料子捏出一道道皱痕。
高铭翰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恐惧,那具战战兢兢的身体,像个受惊的幼兽,骤然激起了他的保护欲。虽然阴柔,但他终归还是个男人。
“你不要乱说话啊!”
高铭翰迸发出难能可贵的男子气概,左手紧紧拥着身后吓得哆哆嗦嗦的李岫,右手指向赵迪,气势汹汹。
赵迪丝毫不为所惧,只是一味地笑,还不住的拿眼睛往高铭翰身后瞟。那笑声十分张狂,笑得高铭翰头发根都跟着阵阵发麻。
“李岫,还装呢?别装了,老朋友了,装什么不认识啊。怎么回事啊,这是……带姘头回来见家长啊?”
赵迪拿眼睛斜了一眼高铭翰,看着他草木皆兵的紧张模样,鄙夷的说道:“这货可不怎么样啊,半点儿都瞧不上你们家啊,人家嫌你们家的粉脏!不过他说的倒也没毛病,你们家确实脏,尤其是你,你最脏。我说上海来的姘头,你不知道她以前的那些脏事吧?这婊子肯定不敢跟你说,啧啧啧……粉呢你就嫌脏,这婊子你倒不嫌脏了?回头回了上海赶紧去医院查查,别再惹上什么脏病。”
赵迪双手抱在胸前,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青筋暴起,上头纹着的青色龙鳞也跟着颤了几颤,随后极其嚣张地将右手搭在黄毛的肩上。他矮黄毛一头,搭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人,姿势看上去怪异又滑稽。
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嗓子眼儿里时不时传出如驴叫般的声音,脸上的横肉也跟着不停地颤抖。两颗颜色艳丽的脑袋,如同两朵携带剧毒的蘑菇,在高明翰眼前晃来晃去。
他们只顾着大笑,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来了人,直至一只大手重重地落在赵迪不停地颤动着的右侧肩膀上。
他先是眉头紧皱,嘴里“嘶”
了一声,下意识地用左手捂住那发疼的肩膀,嘴里骂骂咧咧地快速转身去瞧,脑袋转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结果一回头,那刚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就又硬生生地咽回了肚里。
“哎呦,这不是阿清吗?也来吃粉吶?”
赵迪掩住脸上的笑,慌里慌张地用手蹭了蹭鼻子,随后仰起脖子,满脸堆笑地跟阿清打招呼。
阿清也不回应,就站在原地拿眼睛死死地盯他的眉心,盯得赵迪浑身直冒虚汗。最后,他断定赵迪真的认了怂,这才开口:“你吃完了吧?”
“吃完了,吃完了啊,早就吃完了。”
赵迪站没个站相,身子歪歪斜斜,像根没骨头的芦苇似的,对着阿清一个劲儿地傻笑。黄毛站在旁边,见大哥这副像是怕了眼前人的模样,一时间也变成了哑巴,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多嘴。
“吃完了就滚蛋,别在这里打扰别人做生意。”
阿清很不耐烦,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就走,就走。”
赵迪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脸上堆满讨好的笑,连连应承着,转身朝着黄毛的屁股猛地踢了一脚,绿豆眼瞪得溜圆,恨恨地骂道:“走啊,你个呆子,傻愣在这儿干啥!”
说完,一把勾上黄毛的肩,使劲将小弟压低了整整一个头,扭着屁股大摇大摆地走了。
黄毛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瞟阿清的背,然后一脸懵圈,眨巴着眼睛,傻乎乎地问赵迪:“迪哥,那小子是谁啊?挺嚣张的啊。”
赵迪一听,冲着他那蓬松的黄色大脑袋狠狠劈了一下,气得骂道:“操!小声点儿!他可是杀过人的主儿。别他妈磨蹭了,快走快走。”
见两个混混走远,高铭翰才稍微放下一半戒备。他听到刚才黄毛与赵迪的对话,心里不由得生出猜忌。如今看阿清,再也不是沉默寡言、敦厚老实的乡巴佬模样,怎么看都像杀人犯,就连阿清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似乎都在呼呼地往外冒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