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将人抱进怀中,手掌搭在滑腻的肩头,轻轻摩挲,下巴也抵在阮岁寒头顶,亲昵地蹭了蹭,温存了些许时间。
直到被掌门师伯的传音术唤他去主峰,才松开阮岁寒。
认真备好温水,把人抱进浴桶中仔细清洗汗渍,白发披散在洁白的背上,因为被水打湿,而一缕缕纠结在一起,方觉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用手拿起木梳,一点一点地梳理起长发来。
“师尊白发也是好看的,更像仙子了,出尘又空灵……师尊怎样阿觉都喜欢……”
一边轻声叨叨,一边细致地给人洗净周身。
“……待会儿我得去掌门师伯那儿了,师尊一个人……”
手里拿着帕子,擦在阮岁寒胸口,方觉说着说着就顿住,薄唇抿了抿,又放开。
“下月十五,阿觉再回来看师尊。”
给阮岁寒洗干净后,方觉又先将弄脏的床单换掉,回来抱着人起身,捏起一个诀,将身体烘干。回到床榻上,从乾坤袋中拿出给师尊准备的新的衣衫。
雪青色的窄袖纱织长衫,衣摆处缀着同色樱草绣纹。
内衫,外衫,一件一件仔细给她穿好。又把换下的竹青色衣衫好生收进乾坤袋中——将师尊穿过的衣衫放在身边,才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聊以慰藉。
把人重新放回锦枕上,方觉在阮岁寒额间和淡唇上分别落下一个吻,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去了主峰。
还未踏出房门,沈师伯的传音术乍然在耳边响起,“小觉,快点!你掌门师伯快气死了!”
……哦。
方觉道了句马上。转头深深望了一眼纹丝不动地躺在榻上的阮岁寒,然后退出房门,将门拉上关好。
背身启程,方觉抬手一挥,身后,包裹清净居的禁制再次启动,浅金色的光罩像是半颗光球,将竹舍完全笼罩,流光溢彩。这是他专门设下的,只有他一人能通过,无人可破。
若有人强行通过,他即刻会得知消息,立马赶来,好在,栖霞山上下都不会来打扰师尊,甚至还会一致对外,魔族宵小更无从下手。
三、寤寐其三
月上中天。
与师尊相处不过两个时辰,又被叫走了,方觉有些闷闷不乐。
但他不会在掌门师伯和沈师伯面前表现出来,因为那样师尊以后知道了会不快。
方觉往主峰峰顶的穹殿去,一路松竹掩映,月色下的石板路不甚明亮,还带着树影的斑驳,微风一吹,就像是魑魅魍魉张牙舞爪地想要将他拖进地狱……
穹殿一进门,俱是灯光明亮,对比落霞峰上的清净,主峰可谓是热闹至极了。明媚的烛火和殿顶四角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这里照耀地分外亮丽,方觉一身的颓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被光晃得无处遁形。
戚岁柔和沈岁暖正坐在侧堂的八仙桌旁喝茶。
戚掌门的手中端着一只茶杯,茶水热气袅娜。空着的一侧桌上也备着热茶,热气萦绕在杯口——显然是给方觉准备的。
“掌门师伯,沈师伯。”
方觉给两位师伯分别行了礼,然后又抿着唇不说话了。
沈岁暖看看方觉又看看戚岁柔,一个无话可讲,一个故作生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哎呀,岁柔,行啦,方觉都过来了,别耍性子。”
戚岁柔鼻尖轻声哼了哼,然后示意方觉坐下。
“过来吃茶。”
眼睛瞟了沈岁暖一眼,抬了抬下巴——你来说。
方觉顺势走到桌旁坐了下来,抬手探着茶杯杯沿,暖意从指间传来,在有些凄冷的夜晚里柔暖直达心底。
懂了她的意思后,沈岁暖佯作咳嗽,清了清嗓子,对着方觉柔声道:“那个,方觉啊,你戚师伯也只是许久不见你了,有些挂念,所以才叫你来看看。”
顿了顿,又接着唏嘘:“我们都不便下山跟你一同去魔界,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还好吗,你看你都瘦了,怪心疼的……”
方觉神情缓和,摸着杯沿的手指轻轻摩挲,“栖霞山若是派人前去魔界,势必会跟魔族结仇。师尊这样本就是因我而起,我又处于人族和妖族之间,自然是只我一人便可……”
戚岁柔也随着方觉面部缓和而缓过劲来,仿若刚刚单方面打断方觉和阮岁寒温存的事情不存在,也不觉得尴尬,总归方觉也不会在山上待到天明。她不过是提早叫他过来嘛,没事没事。
端着茶抿了一小口,她看着方觉额心的火焰印记,道:“方觉,你在魔界寻那魔族少尊肉身,却一直没有寻到,有没有想过,是不是人并没有藏在魔族。”
方觉听她这么一讲,微微低下头思索一番,然后抬眼,琥珀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戚师伯的意思是……他们把人藏在妖族境内?”
戚岁柔点头,“嗯,你想,三年前你急匆匆下山去寻那人肉身,这三年将魔族几乎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同样,三年间你也几乎没有回过妖界,恐怕魔族故技重施,再次混入妖族也说不定。”
她没有再细说下去,但方觉眉头却已渐渐蹙了起来。
看着师侄如此愁容,戚岁柔心里也不是滋味,“你这次放了多少血?脸色有些不佳……”
“……无事,半碗而已。”
方觉一面在脑海中回忆起当年杀回妖族时,看到的饱受魔族侵袭的家园,一面轻声回应师伯。
戚岁柔与沈岁暖对视一眼,沈岁暖立即对着方觉道:“那便好,半碗足矣,半碗足矣。……那个,也莫要云雨多次,元阳也只需一次就可。”
虽说沈岁暖是医修,作为医者说这些也无可厚非,可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在说方觉不知节制,云雨太多才面色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