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莹儿这话是否出自真心,薛锦楼得了这一句回应后,总算是大善心地放过了莹儿,允她合眼安睡。
翌日一早。
莹儿往后便从那间逼仄破败的寮房搬到了离外书房最近的厢房里,厢房内各处都摆着极为富贵清雅的摆设,芍药缠枝的插屏后是一架镶云石架子床。
冬吟还领着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进了厢房,笑盈盈地与莹儿说:“往后就让绒儿伺候你。”
莹儿自己也还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如今挣得了个通房丫鬟的位份后,竟也能让别的小丫鬟伺候起了她。
“姐姐可别是听错了,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让绒儿伺候我呢?”
莹儿如此说着,便从梨花木桌旁搬了两个团凳来,好让冬吟和绒儿坐下,又要亲自去端了糕点来。
绒儿慌忙上前搭手,手脚麻利地给两人斟茶送糕点,因怕冬吟将她送回到做粗使活计的西屋里,便眨着水凌凌的明眸,祈求般地望向了莹儿。
“这是三爷在抬举你呢,你可别犯傻。咱们云霄院里只出了你这一个通房丫鬟,你在咱们丫鬟堆里就是头一名,得个小丫鬟伺候也不是什么大事。”
冬吟笑道。
冬吟既已把话说到了这等田地,莹儿再推拒着不受就显得格外矫揉造作,她瞥了一眼绒儿,恰好与她染着祈求意味的眸色相撞。
莹儿回忆起自己初来薛国公府当差的时候,也是像绒儿这般谨小慎微,在年长些的姐姐们跟前连大气也不敢喘。
“你叫绒儿?家里可有兄弟姐妹?”
莹儿朝着绒儿柔善一笑,以春风拂面般的笑意化解了绒儿心中的惴惴不安。
绒儿并非薛国公府内的家生子,五岁上头便没了爹娘,如今只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正在薛老太太的院子里当差。
“奴婢往后必当全心全力地伺候姑娘。”
绒儿生怕莹儿不肯留下他,作势要跪在地上给莹儿磕头,幸好被莹儿死死拦住。
冬吟只略坐了一会儿,便推说大太太传她去院里说话,嘱咐莹儿小心些云霄院里其余的丫鬟们,便起身离开了厢房。
她走后,莹儿抬瞧了一眼这间偌大的厢房,亮堂的烟白色坠珠帘帐后是一套齐整的山水木架,上头摆着翠艳欲滴的青玉瓷瓶。
临窗大炕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水兰锦毛毯,不必走近了细细打量,也能瞧清楚上头漾着贵气的纹路。
这样上乘的陈设与窗明几净的屋子,是她从前高不可攀的奢望,如今奢望成真,她仿佛踩在了云端之上,每走一步,都觉得轻飘飘的好似入了梦。
绒儿在一旁侧目打量着她,因不知晓莹儿性情如何,便忖度着小心翼翼地说:“姑娘可是累了,奴婢去替您打水来。”
莹儿却朝她摆了摆手,将绒儿唤到了自己身前,“我这儿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就坐在这儿做做针线活,一会儿等冬吟姐姐空了,我问问她往后该做什么样的差事。”
通房丫鬟虽比寻常的丫鬟身份高上一些,可说到底也只是伺候人的丫鬟而已,她不可能白领这一份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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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衔月,手边总要有些活计才是。
空等了一个时辰之后,冬吟果真抽空赶来了厢房,后头还跟着双喜和无双两个小厮,他们手里各捧着好几个红漆木方盒。
不知是否是昨夜里莹儿搏得了薛锦楼欢心的缘故,今日他格外大方,赐下了这间雅居厢房不说,这几个红漆木方盒里都放着技艺精巧的玉钗。
玛瑙为坠、东珠为吊,一根玉钗便能从人牙子手里买百个莹儿这样的女孩儿。
纵然她知晓她该做个沉得住气的女子,也不能为了薛锦楼随手赏下来的这些蝇头小利而冲昏了脑袋,可当她把这金灿灿又沉甸甸的玉钗握在手心时,心里又克制不住地悸动。
冬吟瞧见了她面上的片刻失神,便回身朝着双喜等人落落大方地一笑,只道:“好了,快去做你们的差事吧,这儿有我呢。”
等遣退了闲杂人等后,冬吟见莹儿仍陷在怔愣之中,便塞给了绒儿一粒碎银,让她去一趟大厨房,向厨娘们讨一壶桃花酒并几叠下酒的小菜来。
“也该为你庆贺庆贺,总是件大喜事。”
冬吟说着,便伸出纤纤玉手,搭住了莹儿莹白滑腻的皓腕。……
“也该为你庆贺庆贺,总是件大喜事。”
冬吟说着,便伸出纤纤玉手,搭住了莹儿莹白滑腻的皓腕。
莹儿渐渐地拢回了思绪,回身迎上冬吟满是热切的湛亮杏眸,便出口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与我说?”
冬吟莞尔一笑,兀自感叹道:“你真是生了个七窍玲珑心,我什么也瞒不过你去。”
话音甫落,莹儿便已悄然挣脱了冬吟的触碰,改而决绝地跪在了冬吟身前的青石地砖上,言辞恳切地说:“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冬吟姐姐的指点。若不是您将我捞到了太太院子里,又给那几个管事的嬷嬷塞了银钱,以我的出身,进云霄院伺候这样的好事断然轮不到我身上来。”
若说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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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