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到他时,杜凌萱一心想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脱险了。
虽然,他可能变了声音,可能失了内力了。
她知道的太少,所以,更想亲自证实。
只是急促的步子,在踏进这间熟悉的屋子之前,她却犹豫了。
如今他知道,她对他的所有柔情蜜意都是假的,他就真的不介意么?
知道她是为了报复他而伪装的一切后,他又该以什么身份来定位她的存在,吏部尚书之女,大婚当日逃婚,令他一朝成为千古笑柄的赵婉君;还是不为人知的将军义女,杜凌萱;或者是占了赵婉君身体的一抹幽魂。
杜凌萱怯步了,她几乎想象不出,自己还留下的理由。
是因为,在设计他的同时,也无意间动摇的心,还是,知道真相后,想要还清他为自己受伤的恩情!
她永远不会忘记失去意识之前,那句让她的心尖颤似要穿透她身心的决绝话语。
他说,他会爱她,到生命终结。
那句话犹如漆黑寒冬里照亮温暖她的明火,那般包绕融化她冰封二十年的心。
段铭枫,对她,已经付诸真心至此,她已经没了初时那般自以为进退自如的决心。
“王妃,怎么了?”
莫离见她停了脚步,呆愣不前的样子,诧异问道。
“没事,进去吧!”
杜凌萱回神,低垂了眸子,遮住眼中的情绪,提步踏进屋内。
进了屋,放缓了步子,杜凌萱一步步,仿佛踏在心坎上,沉重万分。
她从未想过,才隔了数日,进这清风阁,对她而言,仿佛脚上绑了千斤袋。
进了这屋,她踌躇万分,她不知道,开口,要问他,伤口好些了没有?还是,爹娘他们现在何处?
段铭枫早听到由门口处渐渐靠近的步子,越近越缓,近到他的鼻息中,溢满了幽兰之香。
他静静坐在窗边的梨花椅上,恍若毫无察觉般细细翻阅着手中的账册,冷俊的面庞上细碎的阳光打出柔和的光晕,剑眉如墨,鼻如梁,薄唇如樱,指如玉。这般认真的神态,刚毅的侧脸格外魅惑心神,看的杜凌萱一怔,早先要问出口的话,咔在喉间,只是在他八尺开外的地方默默站立,静静看着他。
“本王知道自己好看。”
段铭枫轻勾唇角,侧头对她邪魅一笑。手中的册本一掷,身体一仰,双手搭在椅背上,枕着头,随性,慵懒。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视线定在杜凌萱身上。
她就那么翩然独立地站在阳光下,一身水蓝的纱裙为她增了几分淡雅。柔黑的青丝只用一支蝴蝶簪挽起半束。那簪上的蝴蝶在光照下,似在迎光而舞。那双清丽的眸子皎若星辰。玉肌如雪,眉如远远黛。
“王爷倒是一点不谦虚。”
杜凌萱淡淡一笑,朝他靠近。段铭枫的揶揄她没在意,只是,那声音,已然不再是曾经的冷沉,似乎沙哑了许多,一股苍劲的低沉。她心中一酸,倒是没有反映在面上。
她知道,失了就是失了,他定不愿被提及痛处,此时,关心则乱,放在心里便好。
“事实本就如此。”
段铭枫收回意味深长的视线,略显轻狂道。
她进来未行礼,见到这张脸,只是一晃神,没有痴迷之态;没有被抓现行的娇羞之态,没有预期的冗繁问候。
这女人,这点,倒是出了他的想象。
他以为,至少,经过此事后,会对他趋之若鹜,死心塌地,甚至投怀送抱。
“看来王爷伤势无碍,我的担忧多余了。”
杜凌萱见他动作爽利,还能与她开玩笑,顿时放心了许多。盯着他慵懒的模样,无趣说道。
“凌儿是真的担忧?”
段铭枫起身,神色认真道,微扬的嘴角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冷意。他看着她脸上明显一僵的表情,越近了几分,几乎与她紧贴在一起。
“嗯,也许不是。”
杜凌萱双眸一沉,心知,纵是他在那样危急的时刻说他一直知道,恐怕也是不想在月邪面前失了颜面,承认被骗的事实罢。如今,高高在上的王爷,又岂会轻易释怀被这自始至终的欺骗。与其受他质疑此时心意,不如,仍旧做个他所认定的虚情假意之人好了。
“本王怕,耐心日渐用尽,不能像以前一样宠你了。”
段铭枫大力一带,便将她的腰禁锢的死死的,圈在怀里,轻轻嗅了嗅她间的清香,覆在她耳边,漫不经心低声说道。
“所以在失宠之前,王爷可能告诉我,爹娘的下落?”
杜凌萱身体一僵,唇边泛起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