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嫂子还有事,不能久待,只将闻正青采的草药放进背篓里,便带着秀秀离开。
秀秀回头,瞧见闻正青双手抱胸倚在门口,目送着他们远去,半晌之后,她才回过头去,跟上冯嫂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闻正青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明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是他看她的时候,却仿似同她认识很久了似的。
那边冯嫂子回头看她,道
“怎么样柳姑娘,我说你着实是遇见好人了吧”
秀秀笑了笑,道“是啊。”
冯嫂子拉了拉背篓的绳子,接着道
“他呀,是前两年才来我们村子的,说是乔迁过来的,说实话,他人当真是不错,平日里打了鱼虾野兔,经常分一半给村民,谁家困难他都会出手帮一把。”
“你瞧我背的这草药,就是他上山挖出来的,叫我拿去换钱,所以啊,他即便是外乡来的,我们这里的人,也没一个不喜欢他的。”
听着,确实是个大好人。
其实,这世上,像崔道之那样的人,才是少数的吧。
可惜她从前运气不好,给遇上了。
秀秀抬头望向远处的山脉,微微出神。
等到冯嫂子回头叫她,秀秀才回过神,笑起来跟上她。
“来啦。”
这次同戎狄的仗打得尤其艰难。
将近一年有余,崔道之方才率领大梁军队将戎狄王活捉,回返长安。
途中,不断有长安的信件抵达军中,每回崔道之看了,脸色总是会变得十分沉重。
几个将领在私下讨论
“怎么打了胜仗,将军却还不高兴”
“是啊,这次的仗可意义非凡,戎狄王死了,新即位的王没什么功绩,他那些哥哥们都不服他,彼此争权夺利,再团结不到一处去,戎狄对我朝的威胁大大降低”
“如此罕见功勋,陛下必定要好好嘉奖将军,我听说,这次回去,陛下打算升任崔将军为大将军,如此荣耀,若是我,早乐得找不着北了但你们看崔将军”
“不会是因为”
一将领忽然想到了什么。
“因为什么哎呀,你别卖关子,快说”
“就是崔将军的那个通房,跑了得有一年多了吧,如今还没找回来”
听见这个,众将领纷纷觉得他在胡扯。
“崔将军是什么人那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杀神,能因为一个女人成日里愁眉苦脸的不高兴么”
“没错都那么长时间了,崔将军都不一定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儿,你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哈哈,若真是他说的那样,我名字倒过来写”
众人争执不下,动了手,最后被崔道之军棍伺候。
至此,军中便无人再敢讨论此事。
回到长安的头一日,宫中果然下了旨意,加封崔道之为大将军,国公府上下莫不欢欣鼓舞,只有崔道之神色如常,有条不紊地换衣,进宫谢恩。
夜晚,同老夫人吃过饭,崔道之便一个人纵马出去。
老夫人听到下人的禀报,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那丫头都走那么长时间了,说句不好听的,她一个弱女子,在外头讨生活,如今还活没活着都说不准,她这儿子不但还没放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从前,就算是再难过伤心,他也不会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
忽然,老夫人想到方才从崔道之身上闻到的血腥味,脸色猝然一变,站起身,跺脚道
“来人把跟着二爷的人给我叫来”
这个杀千刀的,别不是身上还带着伤
若当真如此,如何能沾酒
他当真是着了魔了,为了那丫头,竟不顾惜自己身子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