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铲除竞争对手,他想要杀了我,另一个巴尔之子。葛立安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沙洛佛克杀死的!”
“那可是成神呀!多大的诱惑啊,你心动了吗?想要独占杰诺瓦吗?想成为新的神吗?!”
露莎脸上露出一个空洞的笑容,“你们,都一样罢了!”
“而你,”
萨菲罗斯的脸色晦暗不明,“一直在骗我!”
巨大的翅膀自他身后生长而出,黑色的羽毛纷纷扬扬地落下,正宗的刀尖对准了他曾承诺过会永远保护的人。
露莎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多言无益!”
她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人是人,剑是剑,姿态、角度、力度都分毫不差,完全是一个经过多年刻苦训练、经验丰富的剑手集中精神的一记直刺;但跨出第二步的时候,露莎那把平平无奇的剑上已经带着逼人窒息的力量,那是在一次次出生入死的战斗中所培养出的杀气;到跨出第三步的时候,连她的身影都淹没在匹练般的剑虹里,正面摄其锋芒的萨菲罗斯面对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一把剑,而是一道由滔滔剑气组成的巨浪!
下一刻,魔晄炉内爆起星辰一样的流光溢彩,劲风自刀剑相击之处横卷了一切,玻璃的走廊碎裂,两人站在钢铁的横梁上稳住身形。在他们脚下,碧色的魔晄液面不住地晃动着。
萨菲罗斯腾空而起,星光一样的刀锋如雨洒落,瞬息万变,每一击都在尽可能合适的角度上造成尽可能大的伤害,好像真正的光华一样无孔不入,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往常,没有人能接得住他在短短几秒之内流转的刀刃。但这一次,有人跟上了他的速度!露莎居然硬生生地接下了数不清多少次的穿刺斩击!无数纷飞的剑锋刀刃带着璀璨的华光盛开,如同一朵盛开的巨大花朵,美丽中蕴藏着致命的杀机。
花朵好像被什么劈开了似的破碎,苍白的正义如惊雷闪电般自露莎手中激射而出,在她的全力施为下,剑尖的前端空间竟然都微微扭曲,如同凭空延伸出一截透明的剑锋,直指萨菲罗斯的心脏。
露莎向前扑身抓住了苍白的正义,像只飞鸟一样后跃,避开了正宗的追击。她看着苍白的正义——上面已经沾上了血迹。
“咳……咳……哈哈……哈哈哈哈……”
萨菲罗斯捂着胸口的伤口,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露莎恨恨地说,抢身而上,加快速度,用暴雨般接连不断的攻击把萨菲罗斯的笑声堵了回去。她的加速已不能用加速术来形容,而是已经近乎分身的闪现瞬移——当萨菲罗斯挥刀斩向左边的她时,右边的她已经刺出了长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萨菲罗斯仍在大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
露莎怒吼道。
两人忽分忽合的鬼魅身形越来越快,武器破空和交击产生的震荡冲击竟然让他们身周的空气都产生了一种扭曲的透射效果,看起来恍惚而且极度不真实。
萨菲罗斯第一次完全采取了防守姿态,被动地应付着露莎的每一次进攻,而随着鲜血的流失,他的动作也似乎越来越慢,越来越难以招架。
终于,到了某个临界点,露莎抓住了一个机会,斩向正宗长长的刀身上最薄弱的一点——如果这一剑斩实了,那正宗将会脱手,这场战斗也基本可以分出胜负了。
那一瞬间,竟然出现了好似传奇魔法时间停止般的凝滞,露莎甚至能从萨菲罗斯碧色的双眼中看到一点阳光般的金色,那是她自己的眼睛,相信他也是一样,必然能从露莎的眼中看到一点翡翠般的绿。
萨菲罗斯直接松开了手,撞入露莎怀中。
这一刻,他们是如此的近。
但却比隔了一个世界还要遥远。
萨菲罗斯伸手扼住了露莎的喉咙,狠狠地往地上一撞,钢铁铺就的地面顿时往下凹陷出一个大坑,展开放射形的裂纹。苍白的正义脱手,落到一旁。露莎瞬间七窍流血,头脑中一片模糊。
下一刻,萨菲罗斯接住了落下的正宗,穿过露莎的胸膛,将她钉在了地上。
恍惚中,露莎感到自己的眼睛被遮住了。
然后一个吻落到了她的唇上,和吻一同落下的,还有某种温热而苦涩的液体。
这个吻转瞬即逝。然后萨菲罗斯松开了手,站起来,转身向浸泡在透明液体中的杰诺瓦走去。
“母亲……母亲……或许……只有你……才不会欺骗我吧……”
他喃喃说着,揭开了覆盖在古老尸体上的面罩,露出了杰诺瓦的真容:那是一个清隽秀美的女子,有一头银色的长发,和猩红的双眼。
他伸手欲扯断连接在杰诺瓦身上乱七八糟的管道,然后一阵剧痛袭来,他的老朋友、再熟悉不过的长刀正宗,穿透了他的腹部。
“你……”
萨菲罗斯低喘了一声,然后被露莎一把推下了魔晄炉。
“萨菲罗斯……萨菲罗斯……”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但露莎的双眼已然开始模糊了,她跪下,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你为什么要哭?”
从小,在两姐妹中,爱蒙是顽皮的那个,而露莎则是安静的那个。露莎总是安静地坐着看书,完成葛立安布置的功课,帮烛堡的僧侣们誊抄卷轴。爱蒙总是说:“露莎,你就像一块石头一样。”
但石头也会受到损伤啊。
据说人死之前,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的重要时刻。此时此刻,露莎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记忆往前流动。
她回忆起她在打开那扇门之前,在无底深渊、巴尔的领域,最后一次见到艾欧的使者。六翼的天使告诉她,她的终极任务是打开那扇门,打败门后的阿美丽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