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就坐在主位上,面容威严,一言不发。
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号角声,随即便杀声震天,透过窗看见的是滔天的火光。
宁妃姐姐死命捂着我的耳朵,可我还是听见了外面的惨叫声和哭泣声。
过了许久,哭喊声低了。
天已大亮,有人跑过宫道呼喊,“护国大将军来救尔等,是护国大将军来救尔等,昏君已败,现下投降者不杀,现下投降者不杀……”
耳边似有惊雷闪过,我不敢置信,“大哥?叛军是大哥?大哥没有死,大哥没有死!”
我喜极而泣。
泰宁宫的宫门被人重重拍响,来人扯着嗓子,“太后娘娘,昏君败局已定,大将军恭请娘娘出面主持大局!”
太后娘娘依旧坐在主位上,面容威严。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我,突然笑了。
先嗤的一声,随后轻轻的笑,后又哈哈大笑。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拍案,眼泪都出来了,好像一辈子就笑这一次似的笑不够。
躲在墙角嫔妃们被她这副夸张的面容吓得哭了起来。
她又像换了个人似的面无表情,“哭什么!本宫等了这么久,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
哭着的人又噤若寒蝉,只敢小声抽泣。
她抚了抚鬓角,满意极了,“来人,更衣!”
宫道上尽是血,斑驳满目,雨还下着,洇的血触目惊心的红。
我被钳着向前走,头只能低着,地上除了血水,就剩太后迤逦的裙裾。
血水顺着金线勾勒的仙鹤蜿蜒,张牙舞爪。
我不忍直视,勉强侧头,看到一同被钳着的玄香夫人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正殿很快到了,太后哈哈大笑着跨过门槛,“我的好儿景淮,枉你聪明一世,最后还是落到我的手里了罢!”
我被甩跪到地上,膝盖磕的钝疼,一时泪眼汪汪。
一双长满大茧的手扶我起来,是大哥。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真的是大哥!
时隔几月,他瘦了,也憔悴了,血痕挂在脸上,披风破烂不堪。
可他就站在我眼前,活生生的站在我眼前。
上天眷顾,无论如何,没叫我再失去一个亲人。
太后娘娘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架在苏景淮脖子上,“苏景淮,开心吗?”
见苏景淮不说话,她依旧抚了抚鬓角,笑的满意且癫狂,“你不开心,本宫可开心的很呢,你知道这一天本宫等了多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