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这样的日积月累,雕刻出的是两座完全不一样的雕像。
一定是,一定是这样吧。
幼时的严冬,身上的皮肤总是没有一块完好的。一次早读,严冬全程伏在桌子上,老师见她不对劲,把她喊到了办公室,这才看到她脸上的青肿。老师问她做了什么,才会被这样对待。她想,“是啊,我做了什么。”
她鼓起勇气问杜俊芳,她熨着自己新买的奶白色西服套裙,一甩新烫的时髦卷发,云淡风轻地说,“不需要理由,你就是爸爸妈妈的出气筒呀。”
“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吗?”
“我要抱养就挑男孩子了,会要你吗。”
父母因为工作常年要去外地出差、进修,总需要把严冬和妹妹丢在爷爷奶奶家。
她开始幻想得到爷爷奶奶的宠爱。
爷爷奶奶都是医务工作者,穿得时髦,也有教养,以至于严冬认为,他们表现出的距离感是合理且高贵的。
奶奶郝梅莲当初因为杜俊芳也是县里少有的大学生,和自己的大学生儿子般配,又是女儿严爱人的同学,知根知底,就顺水推舟了二人的婚事,“亲”
上加亲了。
提起这段婚事,郝梅莲总是傲慢而气愤地说,是严冬姥姥上门说亲,她稀里糊涂给答应了,哪知道杜俊芳是那种人,一点都没有做儿媳妇的样子。
小时候严冬不懂,妈妈究竟是“哪种人”
。她见过妈妈和奶奶吵架的样子,他们纠缠的那些事情她听不懂、也记不清了,她只能联想到妈妈对自己说的话,可能是刻薄了些。
上小学后,妈妈再也没和奶奶吵过架。后来严冬才知道,那是因为她和妹妹在托儿所,从1岁待到7岁,不能再待了。只能送到爷爷奶奶家。
严冬1岁之前,只有姥姥姥爷帮着照看。
那一年,物质和情感的双重匮乏让杜俊芳过得屈辱。
刚结完婚,郝梅莲就收走了儿子儿媳的婚房,出租给房客。
严敬人觉得没毛病,杜俊芳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当下就要离婚。
被家人劝阻时,她发现自己怀了孕。
她想,可能孩子出生就好了。
没想到,从此丈夫开始不喜欢回家。
杜俊芳父母为他们在一个机关大院租了房,但小县城的风总是能吹向每个不需要它的角落,时不时能听到邻居在背后耻笑,光鲜的大学生嫁得不如农村的种地女。
后来,姥姥姥爷都不太愿意抱着小外孙女在院子里逛,日日对着襁褓里的严冬叹气。
她狠心断了奶,迅速回归职场,她要赚钱,她要离开碎语纷飞的群居大院,她要给自己买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