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迦叶抬眸望向画上的鸟儿,视线轻缓,像是怕惊飞了它们。
“殿下,你的香已经用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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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砚辞将腰间的玉佩扯下,狠狠掷了出去,梅枝之上,鸟雀惊飞。
刘采匍匐在地,身形颤抖不已:“请陛下息怒。”
李砚辞理了理衣襟,声音低沉:“朕没有动怒。朕还未御极之时,曾在冬日于庭中作剑舞,剑气鼓荡,梅枝上的雪簌簌而落,梅枝亦被剑锋所伤。
“迦叶见了,轻声道:‘梅花初绽,损毁了实在可惜。’她是惜物之人,惜的也只是那些灯。”
而不是与李蕴和的旧情。
许是觉得这样自欺欺人实在无趣,李砚辞缓缓闭上眼,终是自嘲地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很可笑?”
刘采立刻颤着声线道:“奴婢不敢。”
李砚辞默然,他大抵是这世上最为可笑之人。
他的心思向来细腻幽微。
十年前,他被父皇安排在李悼身边的暗卫带走,跪在养心殿受责罚。
凭远超常人的耳力,他听见了内侍低声向父皇禀报李乐衍屏退宫人亲自为许迦叶上药之事。
她受伤了?他立时便想到了薛庭芝,一时间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他窥视父皇的神色,料想他大概觉得李乐衍对许迦叶怀着不可言说的感情,可他却起了另一种疑心。
这疑心后来渐渐发酵,亦有了更多证据。内侍难免被难言的异味所困,可许迦叶身上总是没有味道的。
她那样病弱,身上却连药味都没有,只曾佩过许久带着禅意的都梁香,后来也不见她用了。
这于内侍而言是不同寻常的。
他曾为自己的敏锐喜悦过,可这份敏锐后来却带给他无尽的痛苦。
李蕴和即位后命他移居离养心殿更近的承明宫,许迦叶夜半时分从养心殿回来,眼圈时常泛着红,如同被雨打了的花枝。
她的品阶越来越高,李蕴和命人在承明宫至养心殿的路上挂满了宫灯。
那时他发誓要弑兄夺位,他以为这是救她于水火,现实却扇了他一个巴掌。
李砚辞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李蕴和逼迫她,她竟念着旧情,难道以势相胁,也能得她感念挂怀吗?”
可他不忍啊。
许迦叶已经那样可怜。他可以等,总有一天,她会愿意爱他。
她是爱过他的,这个世上本无人爱他,他罪孽深重,憎恨自己的母妃,憎恨世间的一切。
可许迦叶将鞭子缠在了母妃的脖子上,宽恕了他。
如果内侍可以反抗主子,那么孩子为何不能怨恨母亲。
是她恕他无罪。
“起来吧,别跪着了。”
李砚辞又望了一眼梅枝,转身走进殿中,“她出宫去了?昨夜病得那样重,怎么这般不顾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