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鲁元最轻的惩罚了,没杀他只因他是个巧匠,还有利用价值。我站起来,笑着为原非白倒了一盏酒,“三爷,今儿是七夕,我们比的是智巧,又不是比割舌头,看在巧娘娘的面上,就饶了鲁这时,韦虎跑出来急急跪禀,“请三爷饶了鲁元,他也是报仇心切,才会冲撞了锦姑娘。”
乔万哼了一声,道:“侯爷有命,敢对锦姑娘不敬者杀无赦。”
锦绣在那里自斟自饮,唇边挂着一丝浅笑,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我的心一时间绞痛,我的妹妹,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让你对痛苦如此云淡风轻呢?
这时一直沉默的原非白冷冷发话了,“割去舌头。”
我一惊,知道这已壮士吧!”
我走过去,为锦绣倒了一盏酒,“锦绣你说好不好?”
她抬起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接过来笑道:“姐姐总是慈悲心肠,”
她看向乔万,“还不快放了这丑八怪!”
乔万道:“可是姑娘,这厮如此凶暴,放虎归山,若是再来害姑娘又当如何?”
锦绣冷冷道:“你现在的话真真越来越多了。”
乔万立刻放了鲁元。
韦虎赶紧上前谢了锦姑娘、三爷,向我投来感激的一瞥后,暗点了鲁元的哑穴,拖了他下去。
锦绣长叹道:“真是扫兴!今夜七夕,听说西安城里夜市开放,不知三爷可否放家姐及小五义一众与锦绣前往一游,两个时辰之内必当送还!”
我面露
喜色地看向原非白。他看了我一阵,点头道:“那有劳锦姑娘和乔壮士了。素辉,你跟着姑娘,不得有误。”
素辉喜滋滋地嗯了一声。我兴奋地走上前去,拉着锦绣的手。
她轻颤了一下,终于回握了我的手。
西安城原是日头一落就关城门,城市里面实行夜禁,连燃烛张灯也有限制,若有违反,就要受到处罚。然而七夕节的星空下,西安夜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一行行团行、店肆,像春天的花朵,竞相开放,谁也不甘落后。掌柜们都向顾客献上最殷勤的微笑,那厢叫卖像黄鹂唱着歌儿,这厢的糖行又送来浓浓的甜香。
空地上到处被比赛风筝、轮车、药线的少年们占满,他们仰望夜空,欣赏着夜空里有史以来最灿烂的烟火。
太平车从城中出发,乘着夜色,缓慢而又稳健地走向堤岸,为明日远航的船只送去货物。
新鲜的果子,在摊位上争芳斗艳,在烛光下别是一番颜色。我们围在一堆桃子面前,挑来挑去。我为锦绣挑了个最大最红的。锦绣开心地接过,好像又回到小时候总爱跟在我后面讨吃的,当然这回全是宋明磊掏腰包了。
时间仿佛突然放慢了脚步。我们几个含着香糖、啃着桃子边逛边看,仔细品评,如鱼游春水一样无拘无束,悠闲地欣赏着这说不尽的绮丽、数不完的雅趣。
玄武大街上,林立着密密麻麻的医药铺:金
紫医官药铺、杜金钩家兽科、柏郎中儿科……
这些店铺均有独具特色的招牌,我们正在笑杜金钩家用只硕大肥猪形象作标记,忽地发现有家卖咽喉药的,竟在铺面上装饰原非白上次画的盛莲鸭戏图的临摹,《爱莲说》落款则是我花木槿歪歪扭扭的大名。这无疑抬高了这家药铺的品位,果然吸引了很多市民争相观看。
我暗暗叫苦,原非白不是答应我把这画送给我了嘛,为何又流传出去了呢?锦绣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她冷淡地看了我一眼,“好一篇《爱莲说》,恭喜姐姐,可随三爷名动天下了。”
我正要辩解,眼前到了北山茶坊,这里专门建了一个“仙洞”
、一座“仙桥”
,吸引仕女结伴来此夜游吃茶。锦绣嚷了声渴了,也不顾我们,走了进去,乔万立刻跟了上去。
碧莹走过来,轻轻道:“木槿,别气,她还是个孩子呢。”
我苦笑着点点头,随他们一起进了茶坊。
进了仙洞,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点茶婆婆”
,头上戴着五朵金花,老相却偏要扮个俏容,让人忍俊不禁。她吟唱着叫卖香茶配物,一面唱,还一面敲盏,掇头儿拍板,有板有眼,甚是动听。我们便向她点了一壶紫阳毛尖和一些苏杭蜜饯,稍作歇息。
婆婆对碧莹笑说:“姑娘好相貌,将来必得贵婿啊。”
碧莹的脸立刻红了,眼睛不由得瞟向宋明磊。
我试着跟锦绣
说话,她却只殷勤地拉着碧莹和宋明磊说话,又不理我了。小丫头片子。
过了一会儿,我们出了茶坊,来到著名的潘楼夜市。那潘楼所卖乞巧之物,伪物逾百种,烂漫侵数坊,可是西安市民仍每逢夜市必蜂拥而至,竟使车马不能通行。
我们挤不进去,我便亲自掏钱在夜市门口给我们几个都买了黑脸塌鼻的昆仑奴面具戴着玩,锦绣的脸色才稍稍好些。
将近夜半,来到渭河边上的丰怡楼。一艘画舫停泊靠岸,一个服饰鲜丽的贵公子带着十几个姬妾、歌童、舞女在画舫中歌舞狂欢。一时间,丝管弦乐、娇声莺语自画舫之上传到岸上,让人忘记了这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