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的客人被遣散出去,走了角门,和张明晗两人都没撞上一面。
窗外的深蓝色的云遮掩了拉长的斜阳,投射出门扉的花影,青铜香炉香气袅袅,孤烟蜿蜒,泡着屋内名木的摆设。
梁矜的目光在屋内逡巡一圈,八角灯下,朱红的穗子垂在沈泽清的头顶。
男人侧身观赏窗外,腰边墨绿的靠枕闪着绸缎的光泽,沈泽清轻声感慨道:“好大的风。”
感叹风大,感叹这么大的风将梁矜都吹到他这里来了。
梁矜待在原地,沈泽清正了正身子,请她坐下。
“你总是走得急,我的茶你都不曾喝上。”
沈泽清的手把着茶壶,或许因为这是一壶新烧开的茶,温度攀援上手指,增添了几分暖色。
梁矜捧着茶杯,白雾氤氲,她懒得送几口凉气,刚饮上一口,清香烫得她舌头刺痛。
“不要着急,”
沈泽清拿过梁矜手里的茶杯,“我不是你的长辈,怎么会那么怕我。”
尤其是今天,给什么喝什么,听话乖巧得像是他的那些小辈。
梁矜握着红红的手指,葱白的手指交错在胸前,缓解着炽热的温度。
梁矜难以开口,沈泽清只是凉着那杯清茶,好似不知道她找他是什么目的。
可沈泽清心知肚明,梁矜如今是有求于他。
梁矜的手心出了层冷汗,挺直的腰身警惕得都未碰上一点丝绸靠枕的布料。
暮光显露,远处的花枝树影慢慢变成了背景板一样的黑色。
“我……沈先生……我想求你帮帮我,”
梁矜盯着鞋面,她一辈子都没有那么卑微的求过人,“看在我们有几面之缘的份上,沈先生您仁慈宽厚……”
被沈泽清极轻的笑给打断,梁矜再也说不下去,乳白的指甲扣进软肉里。
“仁慈宽厚,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出这样的词说给我听。”
沈泽清从来不觉得自己仁慈宽厚,相反,仁慈宽厚在他身上算不了好词。
沈先生若真是仁慈,他就不会是沈先生了。
梁矜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她此举的胜算还有多大。
“梁矜,你要我帮你,”
沈泽清停住,缓缓地问:“你能给我什么呢,梁矜?”
上层阶级永远都在榨取最大的利益,他们这些富有的人偏偏是最不肯吃亏的人。
你能给我什么呢,梁矜……
梁矜来时肠胃空空,这句话堵在胸口,堵得人心律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