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两步,一把抢过陶惟手中小棍的耿二凤让捂得严实的陶惟一愣,抬起头看到耿二凤,陶惟笑眯了眼,“二姨,你咋来了。”
陶惟的询问让耿二凤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突然充满了无力感,缓缓放低的手臂和低垂的头让陶惟愣住了,渐渐收起了笑容,拉了拉低头的耿二凤,“二姨咋了?”
充满了担忧的询问让耿二凤使劲眨了眨双眼,重新挤出笑容,“没事,突然想起明个赶大集的事,二娃,年三十去二姨家。”
边说边重新抬起手臂的耿二凤刚刚抬起的手臂被陶惟抓住了,低头看向陶惟,扯下脸上头巾的陶惟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二姨,年夜饭我在自个家吃。”
低低的声音让耿二凤顿时变了脸,“为啥?咋了?是不是小东或是你二姨夫说啥了?”
沉着脸的耿二凤冲口而出的询问让陶惟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失笑,摇摇头,“二姨,你想啥哪,我二姨夫对我比我哥还好,更别提我哥了。”
陶惟的话让耿二凤松口气的同时突然心底一动,五味复杂的看向陶惟,“是不是因为大姐和姐夫?”
低声的询问让陶惟沉默了半响才缓缓点点头,“二姨,我爹和我娘今年刚没,过年肯定要回家的,要是看到冷锅冷灶的心里该难受了,我陪我爹娘,明年,明年过去。”
陶惟有些干涩的话顿时让耿二凤胸口跟压了一块石头似的,抿着唇半响没吭声,彼此沉默着,好久,陶惟才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拉了拉耿二凤的手,“二姨,没事,中午饭在你家吃。”
陶惟眼底的恳求和勉强的笑让耿二凤心底狠狠的揪起,狠狠的点点头,“行,中午饭在家吃,晚上二姨来帮你包饺子,跟大姐和大姐夫好好过个年。”
说完耿二凤赶紧转头挡住了微红的眼眶。背对着自己的耿二凤和那微微发红的眼眶让陶惟心里有些堵得慌,可陪爹娘过个年实实在在的存在陶惟的心里,尤其是今年是爹娘去世的第一年,陶惟更不想让爹娘刚刚离世就面对冷锅冷灶,尤其是在农村都有着过年家里去世的老人要回家过年的说道,陶惟更不希望爹娘连个热乎饭都吃不上。
正是抱着这个想法,陶惟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在自家过年,娘俩沉默着一个扫房梁一个收拾另外一个屋,直到快中午万小东跑来,才打破有些沉闷的气氛。
1989年2月5日,星期日,农历腊月二十九,也是这一年的春节。
天还没亮就爬起炕的陶惟套上衣服,收拾好炕面来到灶房,捅着灶眼又塞了两把柴火,大锅上填满水,陶惟才重新回到屋里。
搓了搓手,陶惟从炕柜上把狗皮帽子和手闷子拿下戴好后离开了房间,先是把院子清扫干净,又从地窖里拿出一颗大白菜,年夜饭的饺子,陶惟准备包白菜馅,一是取百财的寓意,二是往年家里年年三十吃的都是白菜馅。
抱着大白菜回屋后,淡淡的雾气笼罩了整个灶房,把白菜放在一旁缓着陶惟回到里屋,把所有的东西规整规整后把放在外屋的桌子搬到里屋,仔细擦拭干净,拿出头几天就洗好的白布仔仔细细的铺好。
看着干净洁白的桌面,陶惟抿了抿唇,转身回到外屋把两张贴着小照片的牌位拿回里屋,认认真真的放好。
后退两步,看着照片中一个憨厚一个有些羞涩的熟悉面孔,陶惟扯动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灿烂的好像一朵盛开花朵的笑容瞬间点亮了陶惟的整张脸。
“爹娘,过年好,二娃给你们拜年了。”
刻意提高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响起,随即跪在地上的陶惟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再次抬起时,除了微红的眼眶,陶惟的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
很早的时候,陶惟就告诉自己,过年了,不能哭要笑,要像娘告诉他的那样不哭,坚强,今年是爹娘第一年离世,无论如何他要让爹娘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过的很好的二娃和一张灿烂的笑容。
抱着这个想法,那怕心底好像钝刀子割肉似的疼陶惟依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听着屯子里稀稀拉拉的小鞭声,心里空唠唠的陶惟东一下西一下在不大的房间内来回走着,不是规整一下整齐的不能在整齐的被褥就是翻箱倒柜的整理家里本就不多的衣服。
熬日子似的总算熬到上午十点,门外响起的喊声让笑了一上午的陶惟揉了揉僵硬的脸颊,边哎哎的答应着边快步的走出屋子。
站在院门外带着狗皮帽子小脸通红的万小东看到陶惟出来,蹦着挥挥手,“二娃,娘让过去吃饭,哥这有小鞭,吃完饭咱俩玩。”
万小东灿灿的双眼和好像一缕暖阳似的笑容顿时让陶惟的心充实了一些,再次露出笑容的陶惟点点头,回屋套上棉袄走出房间走出院子跟着万小东离开。
回去的路上,万小东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掏出一把小鞭递给陶惟看,“二娃,看看,多吧,吃完饭咱俩一起玩。”
神秘兮兮好像捧着宝贝似的万小东让陶惟轻轻的笑了,摇摇头,“哥,你放,我看着。”
“为啥?”
陶惟的拒绝让诧异的万小东瞪大双眼看着陶惟,顿了一下的陶惟笑呵呵的看了一眼万小东,“我怕蹦手,哥,你放我看着。”
陶惟的解释一下子让万小东响起经常被崩的直叫唤的小伙伴,缩了下脖子,有些犹豫的万小东低头看看掌心里的鞭炮顿时把那丝刚刚升起的胆怯甩开,一挺胸,“没事,哥放给你看,可好玩了。”
边说边好像一只小公鸡的万小东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把陶惟逗乐了,边笑边点头的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