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拉十分开朗地向他招手:“杰克,这是杜兰小姐,来自伦敦的客人。”
杰克并没有走近,他站在原地,神态有些局促地向阿加莎微微颔首,然后就闷不吭声地去忙自己的事情。
卡罗拉悄悄跟阿加莎说:“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原本不是这样?
萍水相逢,一个陌生人原本是怎样,似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阿加莎并不想多问别人的私事。
散步回去,庄园里的厨师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因为福尔摩斯和格雷戈里先生都不在,庄园的管家让卡罗拉将晚餐送到阿加莎的房里。
用完晚餐之后,阿加莎就拿
()出了带来打发时间的书来翻阅,可是翻来翻去,怎么也看不进去。
时间将近晚上九点,距离福尔摩斯回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阿加莎将看不进去的书籍放好,走出露台外,整个人窝在吊椅里想白天时,她和福尔摩斯讨论过的案情。
按道理说,连环袭击案和埋尸案是两起性质完全不一样的案件,她不该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可是两起案件都发生在金帕克山林,都是同一个人连续作案,发挥想象力将它们联系在一起,仿佛又没什么不对。
阿加莎心里回想着案情,埋尸案在前,连环袭击案在后,如果两起案件都出自一人之手,性质相差得这么远,可能的解释就是作案者可能是个精神分裂者,能分裂出不同的人格。
如果不是精神分裂呢?
有什么可能会让一个行凶手段十分凶残的人,忽然变得温和起来?
那真的是温和吗?
连环袭击案里的女性全都没见过行凶者的真面目,唯一见到正面的卢卡斯小姐已经去世,而在她提供给警方的口供里,只说自己当时太过慌张害怕,什么都记不起来。
如果卢卡斯小姐还在世,倒是可以试试用催眠的方法让她重新回想当时的场景。
可是卢卡斯小姐已经死了。
几个受害人都是被行凶者用间接的方式引到山林深处,从背后猝不及防地袭击……阿加莎忽然想起白天翻阅案卷时就觉得怪异的地方,行凶者似乎从未出声说话。她当时曾经跟格雷戈里先生谈及这个问题,格雷戈里先生认为既然此人对金帕克山林这么熟悉,即使不是本地人,也是常来别墅群里休养的人,一旦说话,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他有贼心没贼胆,不敢正面视人,当然也不敢出声说话,万一被认出来,他一定会被警方捉拿归案,然后以蓄意伤害他人等数项罪名被起诉,下半辈子至少有一半的日子将要在牢里度过。
可真的是那样吗?
有没有可能,这个行凶者其实是个哑巴,并不能说话?
或许他并不是温和,只是因为无法轻而易举将那些女士制服,害怕惊动别人于是快速离开袭击现场,所以给他们一种他虽然恶劣,却还不至于伤人性命的错觉?
如果袭击案和埋尸案的作案者是同一个人,那么他的心理画像应该是什么样的?有着怎样的经历?
外面一阵小动静打断了阿加莎的思考,她开门出去,发现是福尔摩斯和格雷戈里先生回来了。
低头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将近十一点。
格雷戈里先生喝得有点多,他搭着福尔摩斯的肩膀,一脸的悲愤状——
“福尔摩斯先生,你不懂我的心情。我分明只是一个想在警察厅里安分守己规规矩矩工作的人,可是前辈们总想把功劳放在我身上,到处吹嘘我有多能干。我这辈子,最精通的就是吃喝玩乐了,什么警探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都是假的!”
酒后吐真言。
格雷戈里
先生表示作为一个富二代,他进去警察系统只想躺平不想奋斗,可是警察厅里的前辈们逼着他奋斗,他也很无奈啊!
阿加莎目瞪口呆,看向一脸无奈的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扶着格雷戈里的双手一松,“格雷戈里先生太高兴,喝多了。”
他手一松,格雷戈里先生就东倒西歪。
后面跟着的佣人连忙上来扶着,可是格雷戈里先生像是赶苍蝇似的挥手,“你们都走开,我今夜要和福尔摩斯先生彻夜长谈。”
福尔摩斯一听他的话,脸都黑了。
幸好佣人非常有眼力见,上来连哄带骗地将高大年轻的富二代警探带回了房间。
福尔摩斯被喝多了的格雷戈里先生缠了一晚上,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有几缕滑落在额前。
阿加莎少见他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有点想笑,随即被福尔摩斯苍白的脸色分散了注意力。
阿加莎:“夏洛克,你怎么了?”
福尔摩斯在外面很会伪装,可是格雷戈里先生和佣人一离开,就有些不太行了。
鬓边的头发有点微湿,呼吸沉重。
阿加莎连忙扶他进房间,帮他将外套脱下来,福尔摩斯靠在床边的沙发上,英气的双眉此刻快扭曲得像毛毛虫。
阿加莎在贝克街见过一两次类似的情况,也顾不上太多,俯身帮他将领带解开,关心问道:“你是不是胃疼?”
福尔摩斯到了埃克塞特的这几天,脑子里都是跟金帕克山林有关的案子,前一天晚上更是几乎通宵没睡,晚上和格雷戈里先生去参加晚宴。
晚宴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宾主尽兴的后果就是在晚宴还没结束,福尔摩斯的胃部就开始隐隐作痛。
在外面还能隐忍,一到庄园就感觉胃部的疼痛越来越强烈。
可福尔摩斯还硬撑着,在女士面前,面子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