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县!”
张榕与薛文从后面赶来,前者满头大汗、又气又怒,后者神情严肃,眼带煞气。
江无眠一点头,只来得及说一句,“我去去就回。”
张榕顾不上别的,直接伸手要拉住人,“大人,这——”
太危险了!流民若是一拥而上,即使是平乱军也要顾忌一二!大人您孤身一人面对流民,实在不明智啊!
江无眠背后好似长了眼睛,身形一晃,两三步进入包围圈内,人影攒动,人已到了台前。
“是榕之过,何有让大人担责一说!”
张榕咬紧牙关,上千流民又如何,当年大人是把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
眼看就要跟随江无眠的脚步上前,被薛文制止。
“薛将军!”
“他是江无眠,韶远县知县。”
当日决定收拢流民的是他,决定给钱给粮也是他,那该承担责任的同样是他!
薛文没有看张榕,视线紧紧跟随江无眠的背影,左手按在刀柄上,青筋绷起。
江无眠!你今天活不下来,明天你师兄能拆了我的右将军府!
“江知县到了!”
吵作一团的工程队与流民立刻安静,营地之中只有喁喁私语,片刻又消停。
台前台下,身前身后,上千眼睛随之而动。
江无眠泰然自若,脊背挺直,步履坚定朝台上走去。
他上一次在人前讲话,面对的是流民的哀苦,这一次则是他们的愚知。
有心之人煽动,捕风捉影流传几句,放出似是而非的事实,利用流民的无知,达成目的。
三人成虎。
他站定,心底哂笑,澄清谣言也是,自己与眼前之人用的同样招数,只看谁技高一筹!
“你们同他想的一样?认为本官拿了本该给你们的粮食?”
江无眠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在骤然安静下的营地中,显得异常清冷,似乎岭南的地热都要为之退却。
听在流民耳中,让人惴惴不安。
领头的人牙关咬紧,在这般的死寂之中努力挺直腰板,似要证明自己说的极对。
实际人正在心底怒骂:狗娘养的!其他人死了?怎么还不出来帮腔!
不错,被人收买过来闹事的不止他一人,这群流民之中有数十个人,和他一样,背着任务混进来。
目的正是要来韶远县闹事,让新知县把吞下的钱粮吐出来!
韶远县四家在当地经营许久,与上任知县官商勾结,倒买倒卖。多年下来,银钱如流水一样滚进口袋里。
一朝被人抄家下狱,全便宜了新上任的狗官!
有人出钱,要他们来闹事,事成之后,自然有大把金银钱粮地位,甚至能成为庄上管事!
这等好处放在面前,谁还要去泥地里辛辛苦苦干活,一天赚几个钱,连个房子都没得住?
被钱财诱惑的人陆陆续续站出来,声音逐渐嚣张,“对!狗官!就是因为你们,我娘才会饿死!”
“丧良心的玩意也能当官了!”
“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