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谢意,少女手中的匕首转向了他:“可知我是如何落的水?”
虽说这具身体本不是她的,但既占了,为绝日后之患,许多事情还是弄明白了好。
初来乍到,还需知己知彼,摸清形势。
“这我如何得知,我不过是凑巧捡了个……凑巧救下了你!”
男人心中有一丝狐疑——怎么落的水,她自己竟不清楚?
再想到对方突然大变的举止与胆量,同路上那个只会哭求发抖的废物美人判若两人,男人不禁觉得面前本可让他大赚一笔的这张脸透出了难言的诡异来。
男人后背莫名冒起寒气。
那道让他心中发寒的声音问:“那便问些你知道的——除了我和他之外,这些年来你们还拐害了多少人?”
男人与妇人闻言互看了一眼,皆是一时磕绊语结:“这种事……谁还能一个个地数着记着……”
少女那双眼睛更凉了些,对男孩道:“取纸笔来。”
此处虽非读书人家,但表面做的显然是白丧生意,堂中又可见装着小玩意儿的货担箱子——男人想来平日便是扮作走货郎,于各地行走,暗行拐害之举。
故而不缺纸笔,男孩很快便取来了。
少女看着二人:“何地,何时,拐害何人,是生是死,卖与了何处,能想起多少便说多少。”
妇人盯着她:“你……你要告官?”
少女不答,只道:“还有,村中同行此勾当者,也一并说了。”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不屑,正要说话时,被男人从背后轻捅了一下。
二人双手均被绑在身后,此时挤在一处,自认这细微的动作无人察觉。
妇人会意,于那匕首的威逼之下,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照她所言,少女写罢整整两页,才扔了笔。
扔笔之际,她抬起匕首,在男人手臂上划了一刀,刀刃入肉极深,伤了筋脉,顿时鲜血淋漓。
男人惨叫起来:“……该说的都说了,你怎么还伤人!”
“按着他们的手,在纸上以血画押。”
少女起身。
男孩无不应从,上前照办。
少女站在二人面前,垂眸最后问道:“今晚打算将我送去何处?”
妇人生怕她手中的匕首落到自己身上,又因心中有依仗算计,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便照实说道:“……城中柳珂巷,一位员外家中!”
“这员外姓甚名谁?”
“这可真不知晓!见都没见过真容!”
妇人苦声道:“只知是个出手阔绰的员外,这些年来我们村中但凡得了貌美的小娘子,多是送了画像由他先挑……他瞧上了,便先给了定金银子。他瞧不上的,我们再另卖去别处……但这些皆是他家中仆人从中接洽,那处只是个别院,我们也从来未敢探听其身份名姓的!”
少女俯身捡起妇人脚边的一张据条,打开来看,问:“这便是那定金凭据?”
妇人忙答“是是”
。
那据条十分简单,并未留有双方名姓,一来这等勾当本也不必如何规范,二来足见对方显然并不担心这些人贩子会收了定金跑路——再有出手便是一百两,可见这位“员外”
的身份必定不会寻常。
少女思量着,将据条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