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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石榴二(第2页)

偏偏他学会了爱人。

许常稚不知道自己已经会爱人,这种先天的本能在许常怀日复一日的亵玩中被打碎,再现世后许常稚已经不知道那是什么。它没有多少,或者说并不浓烈,可许常稚想要触摸,去追逐他不明白的新奇感受。混沌又赤诚,困惑又坚定,不一样的许常稚美得不可方物,他长出脊骨,摇摇晃晃地,试图让自己站在人间。

这让许常怀沉迷,这也让许常怀愤怒。

他愤怒引导这一切的人不是自己,他愤怒许常稚为另一个人生出了心,而这又带来滔天的嫉妒,许常怀未曾料到那些紧附他的根系们会出逃,许常稚不可驯服的一部分有朝一日竟会对自己的哥哥显露刀锋。这是一种需要被纠正的贪魇,所以许常怀给予许常稚痛苦。

“还记得今日的雪吗?”

烛火幽微,许常怀在克制下问话,他深知许常稚还受困于病痛,于是按压他尚肿胀的嘴唇的力度加大。许常稚还没有收敛好笑,闻言又开始慢吞的思考。白天才发生的事情没那么快忘却,突然间他脸红成一片,因为那份从身体外部扩散到内里的快感,但很快他肤色又变得苍白,为那个长久的,让他作呕的挤压。

“囡囡,你在为谁高兴?”

许常怀又问,他重新开始微笑,慢条斯理地解开沾上许常稚温度的衣袍。他在许常稚逐渐粗重和惶恐的呼吸中亲吻他颤颤巍巍的眼皮。许常怀用手去数自己吸吮出来的红痕,将自己的牙印留在许常稚因弓着脊背而愈发凸显出来的锁骨上。“好痛!”

许常稚被突兀的惩罚吓到,紧张地喊出了这句,许常怀将他剥光,他上好药的乳头被按在冰冷的书桌上。

之后是性,痛苦的、逼迫着不让许常稚抒发的性。许常怀热烫的性器磨着他的大腿根,将本就通红的一片擦碰出血丝。娼妓、贱货、奴隶、交姌的狗……许常怀用了狠劲,将在进行腿交的自己也骂进去。他堵住许常稚的马眼,让他在交错的快感和痛意中睁大双眼,像蛇一样挣扎扭动。胸腔里的心跳得极快,许常稚因为缺氧而头昏,到最后也没能射精。许常怀捂住他即将求饶的嘴,任由那些咸涩的泪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很、很痛。”

许常稚在许常怀松手后颓然地发出断续的、沙哑的声音。他张开腿跪坐在冰冷地面上,两只病弱的手支起还在抖动的上半身。他好久没有这样发疯过了,许常稚浑浑噩噩的脑海里出现这样一句。“你不开心吗?”

近乎是反射的,许常稚委委屈屈地问出这句话,仰起的还留有泪痕的脸上也适时地出现了充满紧张的关心。这时候他又是许常怀弱不禁风的妻子了:“哥哥,你不要不开心。”

“你知道你为什么痛么?”

许常怀居高临下地看他,不断地抛出问询,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他有一套完整的控制许常稚的方法。他要叫许常稚猬缩,要将疼痛施予在他自己找寻到的美好之中。许常怀不会在许常稚的生命长河中离席,他要强硬地插进那份爱里,即便自己是与之对应的反面。

“囡囡,因为你笑了。”

因为你笑了,许常怀蹲下,笑着将自己的视线放平。“你总会想起他,他总会来找你。”

就像种子需要土地,就像珍珠需要蚌壳,爱意的来去需要付出代价。花朵不是凭空长出,明珠在未被包裹前只是沙砾;植株插在地上无法奔跑,合着壳的蚌是珍珠的囚牢。快乐和痛是伴生,如同许常怀口中的善恶光暗。

所以不是哥哥想让你难过,不是哥哥在刻意满足自己的欲念,这只是世界规定的一种法则。你想起他,你就要承受我,你为他而笑,肢体和心灵就要受折磨。有些事情发生多了就会成为习惯,而习惯会烙刻人的灵魂,久了久了,即便我不再存在,你看着他也会想起我。

许常怀将许常稚拢在怀里,以保护者的姿态。他明明说着可惜,说着其实哥哥也不愿意你受这样的苦,可语气是愉悦的。他说许常稚,这是你的选择,你也可以不再这么选择。

许常稚恍然,似乎听明白了。“哥哥。”

他垂下头,看着因为束缚而变得淤青的手腕:“我不要再想他。”

于是胜利又一次向许常怀倾斜。

幼鸢天资愚钝,所以即便答应也要教一次二次三次。许常怀将自己的玉佩给许常稚,在他的额头上留下安抚的亲吻。囡囡可以只记得我,他亲切地说,教许常稚吞下过熟的石榴。

“你一直这样就好了。”

厢房里,许常怀再一次重复了相同的惩戒,他理着呜咽找他安慰的许常稚濡湿的发,重新将那块玉佩戴好。

许常稚也是他的天下,许常怀知道。

为此他可以赐给他权柄。

春至,北境尚未化冰。

杨将军操练完兵是将近午时。天色碧蓝,拿枪的身体泛热,他随意抹去发鬓处滚滚落下的汗珠,把它们甩在了有着斑驳痕迹的地板上。

将领立在高台,入目是一大片黑黑压压的士兵头颅,他极目远眺,白雪覆盖住的大地寂静,如死般没有没有生机。突兀间,一匹暗棕色的马从远方向营地疾驰,沉地的雪被撞碎重新浮空,又随着马蹄的离去重重坠下。马背上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色骑装,整个人的神色隐匿在头戴着的温暖的毛皮之下,他背后箭簇少了两根,想必在哪处和被拉起的弯弓一道刺穿了胡人的血肉。

这使得杨将军想起被改过的歌谣。

[既见修罗,云胡不喜。]

北境在冬季横生出一只猎犬,攀咬小股骚扰边境的胡民,他手段狠厉又擅长攻心,王庭派出的精兵无一返还。十几场血腥的交锋后,他们知道这位即便身受重伤也能干脆利落地砍下敌人头颅的青年是独狼而非猎犬。

顾拙。杨将军持疑,身上的汗失去热气,变成凉且腻烦的一滩:这家伙又单枪匹马地搞了什么?

大地没有响动,好在多了些嗡嗡风声,北境春晚,它尚有冬日的力气,刮在人脸上依旧生疼。他看着渐近的青年,想到暂住城郭的那尊大佛,没忍住啐了一口:“这死老太监什么时候回皇城?”

天子近侍远赴千里颁布圣旨,此等行为几十年只这一次。杨将军心惶,唯恐他手下的兵受帝王猜忌,待他矜矜业业阿谀、将这从帝都来的家伙奉为上宾后才得到对方一张舒展的笑颜。“杂家不司监军之职。”

坐着的崔公公理了理下袍,不说要打道回府。“军械案之重大。”

他如同毒勾的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所有官员的身上,“所以圣上让杂家多留些心。”

得了圣旨的顾拙坐在下位,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杨将军同情过顾拙。

这个年轻人坐着破败的马车来,身边只一位不会说话的奴仆,他发着高热,满是污垢的锦衣上血迹斑斑。军医检查后发现他琵琶骨上有四个创口极深的大洞,一边已经严重化脓。“死生由命。”

那位哑仆将顾翡隐交代给他的话写给杨将军看,平凡的脸上不显怜悯。当时的杨将军没有深究同窗对亲生子的无情,只想到北境的军饷曾在顾拙的言谈间间接受益,思虑片刻后他沉声挽救:“既然已在我麾下,死活应由我定夺。”

随行的哑仆接到指令后点头,熟练地拿起笔开出药方,他请求杨将军在军队边缘搭建一个住所,并谢绝加一位小兵的提议。世家子的秘密多牵扯天潢贵胄,顾拙那张昏迷的嘴巴里吐出一个沈姓,来日就会有无辜性命被无故消去。

将军明白,所以他没有反对哑仆;但将军为一军之长,他要对自己手下的人命负责,于是杨将军只身赴账。

他所料不错,更确确实实听到了一个名姓。

杨将军心中惊涛骇浪,转眼回去只想掐死当初做决定的自己。若那份自昏迷中说出来的言语是眼前这个重病青年对其中一位皇子的忠心,无论谁他都做好了接受并应对的准备,但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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