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在想,东北夏天几乎什么都是沾酱生吃,是不是就是因为嫌炕烧的太热啊
在张兴明的记忆里,姥姥炖的这个酸菜土豆实在是好吃无比,每每怀念起来,都会流出口水,其实这个年头,特别是农村,炖菜也就是放点荤油,肉是根本没有,味精几乎不放买不到,怀念的,只是一种挚亲的味道或者说是感觉而已。
吃罢了饭,爸爸把扛来的大包打开,里面有白面大米肉和油,还有给姥姥姥爷每人一双鞋,东北叫农田鞋,南方叫解放鞋,是厂里的劳保,就是高帮黄胶鞋。
十斤豆油是给姥姥家的,肉是十五斤肥膘给姥姥家洘油熬猪油,白面和大米都是一样大小三包,大的每样三十斤,是给姥姥家的,小的两份每样二十斤给张兴明的爷爷。
爸爸把给爷爷的东西扛了,领着张兴明往村里走,哥哥因为大了点知道的事多,就不跟来,原因是张兴明的奶奶死的早,爷爷对六个孩子态度极端不同,对张兴明的爸爸最差,不夸张的说,一个土豆都不舍得给。
往村里的路比较平整,五、六里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看到了村里的大河,河边几棵说不上年份的古柳耸立着,树腰有一米多粗。
河对岸就是村里人住的地方了,房子都依着山势向上排开,中间一条车道。
张兴明家的老院老宅在村子正中间,原来像个堡垒一样,有一个大牌楼,在前几年被砸了,只留下几道断壁残垣和几间老房,现在爷爷最小的弟弟住在这里。
张兴明的爷爷住在老院正对过,中间隔着车道,其他几个爷爷都住在老院的后面,已经不在世了,后人间走动的也不亲。
踩着石块摆的桥过了河,顺着车道爬到半山坡,就到了地方。
张兴明的大爷这时候已经因为工伤去世了,爷爷和张兴明的二大爷住在一起,五叔当兵回来后在四道河那边成家了没回来,四叔,六叔也出去单过了。
话说东北农村许多地方的命名都是头到沟子,二道沟子,头道河子,二道河子这种。也不知道是谁,按什么规律排的,从哪起的头。
“爸我回来了,身体怎么样”
老爸进了屋把扛着的包放在炕边,把米面拿出来摆到炕桌上,边问候坐在那里抽烟的爷爷。
“死不了。”
爷爷翻动了一下眼睛,扫了放在炕上的米面一眼,说“这点东西还拿回来干哈不够一口的。”
米和面确实不多,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但在这年代是扎扎实实的好东西。
东北的山区大部分地方都不产稻或麦,由其是张兴明家这种大山区,这个年代更是有钱都没地方买,何况没什么钱。
张兴明家在城里吃饭靠本,那时候是限量供应,妈妈户口又在农村,根本没有粮份,就这点东西还是从嘴里省下来,再从工友朋友家里匀出来的。
爸爸对爷爷的话也不在意,必竟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心意到了就行了。
“二哥呢”
爸爸把包东西的布折起来拿在手里,问爷爷。
“忙着呢,没空搭理你。”
爷爷低着眼眉抽了口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爸爸就没再言语,领着张兴明出了门,从头至尾爷爷连看都没看张兴明一眼。
走到院门口遇到了张兴明的二大娘,到是笑着说了句“庆芝回来啦,这是大军吧”
爸爸点点头,应了声“这是老二,大军没来。”
然后错身而过,张兴明跟着爸爸顺车道下坡过桥,出了村。前面忘说了,车道是指牛车
过了河,爸爸把张兴明抱起来放在肩膀上,爷俩向姥姥家走去。
张兴明上一世对爷爷就没有任何印像,就记着应该是在今年冬天,在地边打过哥哥一拐棍,让姥姥骂了半天,在明年夏天摔了一跤就过世了。
到是听妈妈说起当初爸爸刚转业回来,妈妈怀着哥哥,两人就在张家堡,冬天,妈妈想吃几个土豆二大娘不给,想和爷爷家里借个锅二大爷和五叔都不让借,所以这一世回来,张兴明心里对他们也就没了什么念想想法,不来往就是。
“爸爸,咱再不去送东西了哦,有东西都给姥姥就行了。”
“那是你爷爷,能不给吗再不好也是爷爷。”
爸爸举手拍了张兴明屁股一下说。
“明年就没了,以后不用送了,省得还讨不到好。”
张兴明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爸爸站住,把张兴明从肩膀上拿下来照着屁股就几下子“胡咧咧啥有这么说老人的吗以后别瞎说,听着没”
张兴明揉揉屁股,点了点头。
爸爸叹了口气,抱着张兴明继续走向姥姥家,只是人显得沉闷起来。张兴明知道爸爸是最有孝心的人,肯定心里不好受,但也没办法。
回到姥姥家,姥爷在地里烧茬子,姥姥已经在做饭了,哥哥拿着一根头上冒着火的柴禾在院子里挥舞,张兴明一捂眼睛,哥啊,老爸心情正不好啊,你这是撞枪口上了。
果然,爸爸把张兴明往地上一放,过去抓过哥哥来抢下柴禾扔到一边,挥手就是一顿胖揍,哥叫的那个惨哪。
还好姥姥出来喝住了爸爸,结束了哥哥的这顿“大餐”
,哥哥揉着屁股跑菜地里找姥爷去了。
晚上吃的杂鱼酱,肉炖茄子干,张兴明吃的满头流汗,记忆中的味啊,太好吃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