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发男人没有动,在他身体周围却突然升起一片冰墙,整个房间里的温度顿时寒冷得令人打颤。
少年直直地撞向冰墙,右拳的骨刺喀地一声将冰墙击碎,接着白光一闪,蓝发男人的半个胳臂掉在了地上。蓝发男人痛叫一声,又向窗外跃了出去,少年紧跟着跃出。
夜风从破碎的落地窗吹进来,常禾向解欢的方向迈了一步,脚下传来清脆的破冰的声音。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那层冰龟裂、破碎、化成水渍,而蓝发男人的那只胳臂也喀嚓一声,像冰一样碎掉了。
整件事说来繁琐,其实全过程不过几十秒钟,没等解欢和常禾反应过来,那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地狼籍。
解欢走到窗边,探头往下看了看,楼下街道上车灯流彩,没有任何异样。他又仰头往上看了看,月色清明,一片安祥。
常禾咽了下口水:“少爷,我想申请把意外险的额度提高些。”
看看常禾脖子上还没褪去的紫色掐痕,解欢说:“同意。”
两个人默默对视,都觉得方才好像做了一个短暂的荒谬之极的梦。半晌,常禾说:“那个蓝头发,脸上好像有刺青。”
解欢点头,他也看到了,其实与其说是刺青,还不如说是蓝色的血管暴露在超薄的皮肤表层下。“他胳臂被砍下来的时候,好像没有流血。”
解欢点头,没错,蓝发男人的胳臂被砍掉的时候,飞溅出来的不是血,而是冰渣。“那个男孩子,拳头上长了一截骨头。”
解欢再点头,是的,就像剑齿虎的獠牙一样锋利的骨头。
再次对视,常禾说:“少爷,你今晚睡我的房间吧。”
解欢默默点头。
当解欢在常禾的床上合上眼睛的时候,城市的一角却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盖恩一手抓着自己的格洛克17式手枪,一边亲吻着项链上的十字架,并在心里第一百次诅咒老友梅金森。如果不是该死的梅金森约他到星期天酒吧来玩,说是什么单身汉最后的狂欢,又拽着他喝了不少酒,他也不会这么晚才回家,更不会倒霉地撞到黑帮火拼。
不知道这是哪两个帮派,从枪声判断,除了手枪还有冲锋枪。黑帮枪战在枪支泛滥的自由国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但是盖恩可以感觉到,这两伙人打的是不死不休的主意,最近好像警局里没收到什么消息说黑帮有人蠢蠢欲动啊。
盖恩从藏身的地方悄悄探头出去看了看情况,估计警局的那帮伙计得等两伙人打到两败俱伤才能登场呢,boss老福特一定是一边喝奶茶一边嘟哝:“让那些杂碎尽情地打吧,打死一个少一个,过会儿咱们再给他们收尸去。”
现在他只能祈祷自己不会误中流弹,更不要被那些杀红了眼的家伙顺便来上一枪。圣母玛利亚啊,他下个星期可就要脱离单身汉的生活了,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出问题。
枪声往这个方向移动着,盖恩连忙向早就看好了的另一个隐身地点跑过去,那是个用上了锈的铁链锁住的小门,锁虽然打不开,可是木门低得一跃即过。他飞快地窜上黑乎乎的狭窄的安全梯,爬上了那栋二层小楼的楼顶。
这栋楼从外表来看残破不堪,连一块完整的玻璃都没有,应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而且好像随时都会倒塌的样子。估计那些拼杀的黑道分子不会想到把战场转移到这里来,只要能躲到火拼结束就万事大吉。
刚爬上楼顶,盖恩就愣了一下,地面上一片水渍,居然还有人!
本能地将一直抓在手里的枪举起瞄准,随后他才看清那是一个十几岁的东方面孔的少年。
少年大概十六七岁模样,肤色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衬得两道修长的眉漆黑如墨,稍向上挑的眼角使他的眼睛有种微妙的妩媚,但眼中猝利冷然的寒光却让盖恩有种被猎鹰盯上的感觉,猛然打了个寒颤。
他侧身站立,盖恩只能看到他右半边身体,衣服上沾了些灰土,显得有些狼狈。但是这少年气质清爽,怎么看也不像是黑帮分子。盖恩把枪稍移开了些,现在自己这么紧张,万一不小心扣动扳机误杀了普通市民,麻烦可就大了。
“嗨,小家伙,站着别动!我是警察。你,来这里干什么?叫什么名字?身份证拿出来。”
盖恩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走过去,在距离少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少年看了看盖恩,刚才眼中那种猝利的光芒消失了,他没有回答盖恩,而是扭头望着楼下。盖恩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几步,也探头向下看去。
几个男人正在刚才盖恩躲藏的小巷里肉搏,他们的枪已经打空了,现在隆重登场的是匕首和拳头。有一个男人被连捅了十几刀,肠子流了一地,捅他的人被粘稠的血滑了脚,扑倒在地上,随即就被另一个人骑在身上用力扭断了脖子。
尽管早已经不是菜鸟,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盖恩还是觉得恐惧,这些尝到血腥的人好像都变成了疯子,不把对方咬死就不罢休。浓浓的血腥味混合在冰冷的空气里,让人闻之欲呕。
“嘘,别发出声音来,别让他们发现我们在这里。”
盖恩小声叮嘱,距离这么近,要是这个孩子吓得叫起来就糟了,他暂且放弃查少年身份证的打算,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因搏斗而发出的呐喊声渐渐减弱,远处的枪声也逐渐安静下去,盖恩擦了把冷汗,看来火拼已到尾声了。没错,他已经听到警笛声正在渐渐接近,老福特的时间总是掐得这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