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心中默默祈祷,但愿段燃承认是她的朋友。
二十分钟后,一辆奔驰停在城管大队的院门前。
司机走下车,毕恭毕敬地拉开后车门。后车厢里坐着一位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叠摞着修长的双腿,手中拖着一本法文原版书,他分明是一副大学生的打扮,但单从神态上看,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与冷漠。
“小燃,需要我去把钱小姐接出来吗?”
司机谨慎地问。
四周嘈杂不堪,尤其是不法商贩的恳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少年黑眸微扬,狭长的眸中明显夹杂着一丝愠怒,他暗自吐口气,悠悠地合起书籍,信步走入执法部门。
一进门,便从人群中看到身穿校服的钱希西。她抱着书包蹲在墙根底下儿,像
个受气包似的,哭鼻子抹泪儿。
城管人员正在院中维持秩序,所以很快注意到这位气质出众的少年。
“哦,你来接钱希西?你是她的……朋友?”
“不,我是她的债主。”
段燃睨向钱希西,钱希西对上他犀利的眼神儿,先是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然后深低着头走到他的身旁。
“段燃,你,你来了……城管叔叔,他,他就是段燃,我,朋友。”
她心虚地说。
“他说他是你的债主,不是你的朋友。”
“……”
钱希西蹭蹭眼角的泪珠,偷偷白了段燃一眼,又可怜巴巴对城管说,“叔叔您别理他,他就喜欢开玩笑,我,我能走了吗?”
“别急,需要办个手续。段先生,你愿意替钱希西做担保吗?担保并监督她不再进行无照营销?”
段燃面无多余表情,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帮她签担保书,但有一个客观存在的问题,她是个视财如命的女学生,只要可以让她赚到钱,她连我的肾都敢卖。”
“啊啊拜托你不要讲这种没下限的冷笑话了好不好?!城管叔叔我保证,我保证不再乱摆摊!”
钱希西的内心是崩溃的!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说什么债主?……好吧,关于债主的问题,在某种层面上也是事实。但他又说她会为了钱知法犯法,这这这!……纵然她内心深处确实存在那么一丢丢邪恶的念头,也不能在这儿乱讲大实话啊!还想不
想让她回家了?!
虽然钱希西的态度十分真诚,但城管仍是半信半疑,颇有等待段燃确认的意思。钱希西则是悄然移到段燃的身后,偷摸用手指戳他的脊背,拜托并暗示他别胡闹!
段燃不屑一哼,颐指气使地命她去车里等,随后跟随城管去办公室办手续。
钱希西气哼哼地坐上车。如果不是她抠门到没有朋友,打死她也不会找段燃这个毒舌害人精来救她!
片刻后,段燃坐上车,随手将保证书丢在她的腿上。
钱希西抓起保证书阅读,发现有一行手写的补充条款?单从笔走龙蛇的字体来看,明显来源于段燃本人。补充条款内容为——如果钱希西继续无照经营,钱希西愿为此支付十万元罚款。
“十万?你是不是疯了?!”
段燃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诘问道:“段家供你吃穿,我爸妈塞给你的红包足够你购买日常所需,所以你给我一个摆地摊的理由?”
钱希西知道他在生气,她没底气地嘀咕道,“我一个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水电煤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你说,是吧?呵呵……”
“你装什么可怜?你妈没给你寄生活费?”
段燃嗤之以鼻。钱希西的母亲每个月都会从海外打钱过来,假设钱希西每月开销为两千元,那么抛开每月全部支出,她至少还能存一千元。何况她的晚餐基本在他家解决,日常生活用品也从他家拿,说白了,她根本
就不用为钱发愁。综上,凭段燃对她的了解,她会偷偷跑去摆地摊,一定是想买什么贵重的东西?至于笃定的原因,她是典型的“铁公鸡”
,只要存进账户的钱,绝不能再取出一分一毫。
思及此,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信用卡,扔到她的手边。
不待钱希西反应过味儿,他指着她的鼻尖,不耐烦地说,“买完你想买的,记得把卡给我送回来。”
他的态度盛气凌人,仿佛她在他眼中就是假扮乞丐的诈骗犯。
钱希西咬了咬唇,抓起信用卡砍回他的胸口,“讨厌鬼!我是想买一样我舍不得买的东西,但还用不着你来救济,再说我自食其力丢谁人了?!”
话音未落,她请司机停车,继而甩门下车!
这样的冲突,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们之间。钱希西虽然爱钱,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她去段家蹭饭,会帮忙洗碗、打扫、浇花;段母给她买的衣帽服饰,她都原封不动地码放在衣柜里,从不舍得乱穿乱用;段燃偶尔也会在段父的逼迫下帮她补习功课,作为等价交换,她就任由他毒舌,任由他嘲笑她如何吝啬。不管怎样吧,她绝不做不劳而获的伸手党。
至于钱希西与段家的关系,其实也与金钱脱不了关系,关于这件事等一下再详解……
先说说她没日没夜制作DIY首饰,又冒着被抓的风险,摆地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