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
白然拿过王兰手里的水杯,一勺一勺的往傻子嘴里送,傻子没看他,但似乎知道是他,一张脸硬邦邦的,嘴却配合着张开。
王兰看着更加担心了,傻子现在是只认准白然了,可要是万一哪天白然不在咋办,难不成一天不吃不喝?“可怜见的,要不我再去找赵郎中看看。”
“赵郎中来了不下五回了,每次结果都一样,算了。”
白然喂好水扶着傻子躺下,他也不是讳疾忌医,只是看了这么多回都这样还不如让他用异能慢慢治疗,总能缓过来的。
王兰心疼傻子,但更心疼白然,“可这也太绑身子了,现在马上入冬了倒还好说,可等明年开春你肚子大起来了,那时候该咋办,地谁种?”
“到时候再说吧。”
白然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
隔日周掌柜带着车过来取货,白然他们因为是第一次制作辣白菜和甜蒜,所以并没有全做,两种各一千斤,共四十五两,等结好账他先拿出成本按之前收秋菜的花费补给几人,剩下的则分成三个袋子,王兰四成,程永飞和他自己各三成,每个袋子里都是十两往上。
程永飞是猎户,平常多猎几张皮子或许能赚这么多,但王兰是地地道道的农户,一年忙活下来的银钱还不止这一个月的多,那心情是又激动又难受。
时间眼瞅着就入冬了,做完这笔买卖白然有心歇上一歇,等把冬天猫过去再说。
天是一天比一天的冷,等大北风真正刮起来的时候外面就是一片冰天雪地。
桃溪村的位置在大北边,虽不靠近边疆但也远不了多少,气候和白然上辈子待得东北很像,那是冷起来出去转一圈真能冻死人的。
这时候村里大多数人都是守着自家热炕头,即便穿上厚厚的棉衣也不乐意出来,更别提串门了,白然自然也不例外,他虽出生在北方,却有点天生怕冷,加上有孕在身天天折腾还要照顾傻子,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在屋待着,就算菜没了都是让人帮忙代买。
当然,他每天对傻子的治疗也没落下,仿佛就是一种坚持,直到某一天夜里他与往常一样用异能为傻子治疗,待收回异能时才发现竟然莫名其妙的被消耗了一点,只不过那点量实在太少,他确定不了究竟消耗在哪了。
傻子似乎也有所感应,打了几个哆嗦,如果不是两人现在都在被窝里,土炕又烧的正热,白然一定以为这是被冻着了。
等他反应过来再试,却是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异能送出去多少收回来便是多少,在看傻子也没了刚才的症状,仍旧痴痴傻傻如同木偶一般,仿佛被他自己失去的那些记忆画地为牢,圈在里面走不出来。
转眼就到了年根底下,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一片,不过主道的雪基本已经被踩硬实了,只有犄角旮旯没走过人的地方,一脚踩下去能没掉脚脖子。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大集,因为要准备过年的东西,白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裹上厚厚的棉衣出来。
这时候王石也过来了,瞧着白然还没打算出门的样子赶忙催了,“今儿个要去镇上的人多,娘已经先过去占座了,二弟你也别磨蹭了,赶紧过去,博恩交给我就成了。”
“行,那我先过去了,大哥你多费点心。”
白然背上背篓,又看了眼屋里那人才出门向村口走去。
今天村里的牛车几乎都出动了,白然挨着王兰坐下,目光扫了一圈,看到不少熟面孔,于平和吴月娥也在其中。
先前吴长福和赖三到他家行窃,最后村长和隔壁村的村长合伙把两人送进了衙门,因为两人是多次作案,所以被县老爷判了三年徒刑。
有这事跟着,吴月娥看到白然只把头压得低低的,也不是怨恨,只觉得她是没脸再见白哥儿,如果那天她那个混弟弟没有被制服,有赖三那个老色鬼跟着,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不用想也知道,这也是她和她爹眼睁睁看着吴长福被关进大狱却不敢求情的原因。
白然自然不知道吴月娥在纠结啥,他坐下没多久于平就窜过来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
路上的雪虽然踩实了能过车,但太滑,一排牛车都不敢赶得太快,慢慢悠悠的,到镇上时间比往常晚了将近一个时辰。
下车后于平也没和白然分开,两人跟着王兰拐到大集上,王春正在入口处站着,等完事好一起回家过年。
回去的时候白然空着的背篓几乎已经满了,他找了空位坐下,一抬头才发现吴月娥就坐在他对面,吴月娥磨磨蹭蹭,抬头又低下,几度欲言又止,方才小声道:“白哥儿,我弟弟那事对不住你了。”
白然微微一愣,随后挥了挥手,“都过去了。”
吴月娥挣扎的咬了咬牙,最终叹息一声,“只希望这次能让我那不成材的弟弟长点记性,收收心好好过日子,反正三年……一眨眼也就过了。”
白然没接话,如果吴长福真能收了性子,对老吴家来说也是件好事。
他回到家换走王石,然后把锅里温着的肉粥拿出来给傻子喂了,去厨房送碗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窗子上已经干透的苏子叶,心思一动,干脆都用水泡上,然后用新磨的江米面和豆陷包了一大堆粘豆包,蒸熟后放外面冻上,留着以后慢慢吃。
日子一天天的过,扫污秽,祭灶天,贴对联,白然带着傻子将事情一件件打理好,不比别人家差上多少,只不过少了一个声音似乎也少了一丝热乎气儿,显得有些冷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