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年打量睁眼能看到的这个房间,很普通,不是很大。漆着白色的墙漆,墙面有点脏,看得出并不是工艺做旧,而是自然形成的泛黄,四个天顶转角都做了些许装饰性的浮雕和贴花,正中央是一架倒吊的复古花枝灯,灯泡是暗的。正对床的墙壁摆放着一座古旧的四开门雕花大柜子,褚色,门环是精致小巧的玲珑锁模样,看起来颇有点年代了。柜子上方摆放着一只双耳圆肚细口青花瓷瓶,瓷瓶上插了几只含苞待放的小花,宋嘉年认不出这花的品种来。
他从床上站起身,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了,他原本穿着衬衫和呢绒大衣,现在却是长衫大褂,内里为了保暖还穿了好几件棉服褂子。
不晓得的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宋嘉年却知道他根本没有穿越,因为他在这个房间里看到被装在高大漆木盒子里的落地式空调,并且还在运作,室内温度,二十一摄氏度。
他走到窗户边往外看,看到明净的蓝天,看到青石板砌成的小路,看到古老徽系建筑特有的飞檐,还有穿着厚重的妇女提着装满衣服的篮子走在小路上。有两个穿得圆滚滚的小孩打闹而过,宋嘉年梆梆梆狂拍窗户,小孩子却越走越远了。
低下头,他注意到这窗户延边新鲜的石膏,知道这玻璃可能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
他泄了口气,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有一个非常大的祠堂,他出来的房间的房门就开在这个祠堂的右侧第一间。祠堂中央有一口天井,很大很深,砌井的石板都长满了青苔。在这天井边上又围了一圈,恐怕是为了防止小孩子们玩耍时掉进里面去。
宋嘉年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很有历史底蕴的房子,建筑虽然古老却不腐朽,大概是有人常年到这里维护修整的缘故。正对祠堂供台有一扇木门,宋嘉年走过去试着推开,居然能打开,这让宋嘉年即惊喜又意外,然后等他出去之后却又失望了。
门外头还有一间屋子,而这屋子里却坐了好几个人。
魁梧有力的男人们坐在红木扶手椅上,身上穿得是冬天里最轻便易活动的服装,每个人的脸都面无表情,有的人甚至满目凶光。和这种古老沉寂的地方格格不入。
宋嘉年一出现,一个下巴带着刀疤的男人便站起身挡住他的出路,说:“先生,请回去。”
宋嘉年的目光在这些男人身上扫视,没有看到任何有机可寻的地方,于是他很配合地退回去,关了门。
宋嘉年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他被人从上海虹桥机场迷晕了带到一个不知何地的江南小乡村里。
最重要的是,他被一群身份可疑的人,看守了。
晚上,宋嘉年见到了那个把他骗过来的人。
王石磊依旧是那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被人搀扶着,用手帕捂住嘴鼻咳嗽。宋嘉年正坐在床边发呆,它既不能出去,也没办法得知更多的外界环境消息,没过多久就已经把这栋房子里里外外都走了个遍,到最后只能回到最温暖的房间里。
王石磊走路很轻,他进房间的时候,沉浸在放空一切状态里的宋嘉年根本没有感觉到。直到王石磊站在门边咳出声响,宋嘉年才像是被惊到了一般回过神来。
“睡得好吗,我走的时候你还在昏睡,没来得及和你说再见。”
宋嘉年盯着王石磊的脸看了半晌,淡淡地说:“我很好,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石磊见他情绪这么淡定,有点儿惊奇,又有点儿惊喜。
“这里是我们家的宗祠,只是家里人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这里了。”
王石磊回答。
“原来是这样。”
宋嘉年点头,装作不解地问:“可是你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
王石磊的脸色变了下,只是他原本就满脸病容,这时候再外人看来并无变化。他朝宋嘉年笑了笑,说:“不说这些了,你醒来都还没吃饭吧,我带了吃的给你。”
王石磊招了招手,有壮硕的男人端着一个小方桌进来,小方桌上布置着碗筷菜肴,男人把桌子放到床上就退了下去。
宋嘉年倒不怎么怕王石磊在这饭菜里下药,就这么看守程度,王石磊对他能不能逃跑非常有信心,再弄些多余的只是自讨没趣罢了。而且宋嘉年确实很饿。
他刚拿起筷子,有点别扭地看王石磊一眼:“你要看着我吃?”
王石磊会意,领着人出去。宋嘉年摇摇头,慢慢开吃。
说起来他能这么镇静还多亏了以前有被绑架的经验,切身体会不能激怒绑匪,在没啥希望之前尽量配合对方,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
现在这世道都流行暴力解决事件了吗?那王石磊看着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模样,没想到居然能干出这么没三观的事来。
宋嘉年气鼓鼓地吃饭,心下把王石磊骂了个百八十遍。又感叹自己难道有吸引变态的体质?怎么碰上的一个两个都不怎么正常。
也不知道哥哥们知不知道自己有失踪了,会不会又急得发疯,最好不要让爸妈知道啊。俩老人刚接手昱哥儿公然出柜的打击,可别气出病来了。
公司那边自己没有去报到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他手里现在把着好几个项目呢。现在被弄到这种鬼地方,得少画多少张图纸,少开多少个研讨会啊!
王石磊啊王石磊,等我出去了,你给老子等着,不报复我就跟你姓!
很快,刚端方桌的男人又跟着王石磊进来了。宋嘉年早已吃好,由着他们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