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就碰上过两回熟人,而且周进繁还跟一卖普洱的中年大叔聊天,聊了半天一分钱没花,人还送他五两的普洱饼。
这是一中非常了不起的天赋。
周进繁眉毛一扬,说“滇南,我的地盘。”
他直接跟人聊上了,关敏心也正好要收摊了,让周进繁来吃饭“我好久没有见你了,我就住在外面,出古镇,走十多分钟就到。”
周进繁问奶奶呢。她说“在家,她不是有点老年痴呆吗,又严重了。我怕她乱走,把她锁家里的。你们呢,在沙溪玩几天”
“明天就走。”
“住哪儿”
“刘策哥哥订了民宿,叫,叫什么”
刘策说叫什么什么客栈,关敏心说那挺近的“离我家就五分钟,你们来吃饭吧。”
刘策说要去车上拿东西,他把背包拿下来,递给周进繁。里面装着周进繁的国庆作业。
古镇外面都是农田,但这边的天太好了,老黄牛在地里甩尾巴,远处农宅升起袅袅炊烟。
把东西都丢到客栈了,周进繁要过去吃饭,刘策摇摇头“不认识,不好意思。”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人都很好的。”
周进繁给他介绍情况,说奶奶蒸的核桃肉包特好吃,“他们老家保山的,姐姐带着奶奶,还有小叔一起住过来了。小叔有一点精神问题,奶奶现在也有些痴呆。”
刘策说不好空手去。
周进繁晃了晃茶饼“这不是有普洱吗”
刘策失笑“你倒是会做人情。”
这普洱是大理的茶商送给周进繁的,说跟他有缘。
关敏心现在住的院子,是长租的,打理了两年,院子里花都开了,还有蝴蝶。周进繁看见院坝里晾着布料。
她说“刚来的时候这儿就是老房子,特别破。住了一窝狗崽子。我们花了一年多时间折腾这院子。你说那些布啊我现在帮人做点衣服,沙溪不是住了很多外国人吗,他们喜欢我的旗袍,给他们做一件要花一个月,赚两千块。每天就晚上弄弄,给狗子一口饭吃。”
关敏心进去叫卧榻的奶奶,说有人来了“是小繁,你记得小繁吗小泥的学生。”
“哎呀,小泥。”
奶奶就听见了这两个字,从床上下来,看见刘策就抹眼泪,抓住他的手含混不清地喊“小泥回来了,小泥回家了。”
“老人家,我不是”
刘策尴尬到不能动弹“小泥是”
人老了似乎就是这样。
周进繁有些难受“小泥是姐姐的弟弟,在外面上学。你装一会儿吧。”
刘策只好在她面前装起亲孙子来。
周进繁问“小泥哥哥很久没有回家了吗”
关敏心说他有课题“长假要回来,国庆不回来。”
周进繁打量着这简陋的老屋,刚翻修过,翻修得还不错,干净亮堂,院子也漂亮,不过确实简陋,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关敏心说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就只剩弟弟那一间空着“不然你们晚上还可以住这儿,省点钱。”
刘策赶紧说不用“我们在客栈订了房间,退不了的。”
“那是他房间吗,”
周进繁指了一下,“我能进去看看吗”
“哎你去吧,”
关敏心把门打开,“其实你住这儿也行的,小泥不会说什么的。”
“我不住。”
周进繁就是想看一眼,大概是因为几乎不回来住,房间不大、冷清,床小,紧紧挨着窗户。雾蒙蒙的玻璃窗上贴着红色的窗花,是锦鲤的图案。床板上也没有铺床单和棉被。墙角落了蜘蛛网,有个小书架,放了几本名著。
周进繁看见角落里的土耳其双耳花瓶“那个你们也带走了啊。”
“嗯,就放他房间里了,这东西跟我们家实在是不相衬,他喜欢,结果去上大学也没法带走,就叫我给他拿回乡下放好。”
关敏心说“他走的时候,也没行李。就带了一张相片,还有个小贝壳,不知在哪个工艺品店里淘的。”
外面,刘策在听老太太用听不懂的方言拉着他讲体己话,笑得脸都僵硬了。
里面,周进繁盯着双耳花瓶,愣了一小会儿。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关作恒这人,怎么忍住不联系自己的
这天,周进繁谎称自己换号码了,用了奶奶的手机,把关作恒的新号码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