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打你不用废话。多少懂点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杜渠缓下语气,顺从道:“你们,你们想问什么?”
“邙炘在哪?”
“我真不知道他——唉唉唉唉——”
一串鬼叫听得张若海和单吉头皮发紧,看着下手丝毫不客气的唐喆学,俩人不禁暗暗腹诽——这算……不教好?
“真的!警察同志!我是受人之托把你们轰出这条街,我没掺和别的事儿!”
“受谁之托?”
“一个叫五花肉的蛇头!他——他今晚要走单,怕你们动静闹大了,耽误他买卖!”
今晚?林冬和唐喆学交换了下视线,示意对方稍微松开点力道。胳膊扭得没那么疼了,杜渠缓出口气:“你们也别问我他在哪,我真不知道,我只有他的电话。”
从杜渠裤兜里搜出手机,林冬怼脸解锁,命令道:“打电话,约他出来。”
杜渠一脸懵逼的:“约他?我说,说什么啊?”
“说给他送猪仔。”
“送……送谁?”
“我。”
“……”
杜渠静音了,眼珠子黏着林冬的脸转了几个来回,心说——就冲你这一脸精明的样,卖你?你不把人家卖了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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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绝对不能去!”
被陶裕华的吼声震得耳膜生疼,林冬选择摘下耳机,改用听筒模式与对方通话。他让杜渠通知“五花肉”
过来接“猪仔”
,好顺藤摸瓜找到邙炘。这属于临时决策,本不想告诉陶裕华,但跟着他的那俩孩子没经历过这阵仗,担心他们出事不好跟领导交代,于是悄默默给陶裕华通风报信,紧跟着兴师问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队,这不是在你们那!犯罪分子持枪的概率很大,你忘了昨儿抓捕那伙抢劫犯了?”
“没忘,陶队,但你放心,即使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我也有把握应付,我抓过毒蜂。”
面对质疑,林冬坦然端出自家大哥。都是系统里的人,而且此地毗邻金三角,他相信陶裕华应该对“毒蜂”
的大名有所耳闻。确实,陶裕华很清楚他都办过什么惊心动魄的案子,搞背景调查的能力谁也不比谁差,甚至于林冬那已故的七名战友,他也一清二楚,更清楚对方有虎口夺食的自负。
所以他担心,担心林冬的自负再一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人要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儿,先不说担不担责,这辈子的阴影就算烙下了!
“石头呢?石头没跟着你们?!”
“车上,和张若海单吉他们在一起,我不会带着你的人冒险,好了不说了,人来了。”
察觉到目标人物进入视野范围,林冬迅速摁断通讯,顺手一划,清掉通话记录。他确信,陶裕华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对自己穷追不舍,都是刀尖上舔过血的人,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五花肉人如其名,又高又壮,三百斤打底,一身膘儿,走起路来脸上的肉颤颤巍巍的。约定地点就在杜渠的店里,进屋见着林冬和唐喆学,他目光一定,随即用责怪的视线扫向杜渠。他认出他们来了——上午满大街散传单、到处找邙炘那俩货。所以送“猪仔”
是把自己哄来的借口,五花肉虽然脂肪层厚,但脑子不糊。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让杜渠把自己供出来,但来都来了,谈谈也无妨。好歹是在他的地盘上,就不信俩外人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杜渠自知理亏,不敢直视五花肉的视线,在其进店后关上店门,赔笑道:“肉哥,二位,你们聊哈,我保证没人打扰。”
五花肉没搭理他,一屁股坐到林冬对面。听动静,他屁股底下的塑料凳承受了生命中不该承受的重量。抬起戴着方戒的左手朝后一指,五花肉端出副先礼后兵的劲头:“两位,我带着人来的,你们要想说话,行,要想耍横,不妨告诉你们,管这片儿的派出所所长是我亲姐夫。”
“有的谈就行。”
林冬含笑回应。五花肉的话也就骗骗外人,这片儿的派出所所长他昨天还见过,都快退休了,给三十出头的五花肉当姐夫?当后爹还差不多。不过“带人来的”
倒是所言不虚,五花肉是从一辆面包车上下来的,现在那车就停在米粉店对街,除去驾驶座上的司机,车旁边还站着四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
“肉哥,都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
唐喆学调出手机里的照片,调转方向递给五花肉,“这人叫邙炘,欠我们老板大几十万,好容易找到他的下落,人要带不回去,我俩也回不去了。”
五花肉接过手机,假模假式地眯眼瞅瞅,漫不经心的:“你们找错人了,我对这小子一点印象都没。”
见他要放下手机,林冬及时伸手摁上被方戒箍出馒头的手指,一字一顿的:“肉哥,您开价。”
一听这话,五花肉嘴角轻扯:“误会了,二位,我不做人口买卖的生意。”
“您助人为乐,帮我们找到失联人员,给点谢礼应当应分。”
林冬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清楚对手的来头,怕是警方的卧底,每说一个字都要格外谨慎。
“可我刚才说了没见过他。”
“您在此地人面广,说不定您朋友有见过他的。”
林冬一句一个台阶,给五花肉从房顶卸到地面,实难再找借口推脱。琢磨了几秒,五花肉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打了个电话,随后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说:“真找着人,我不多要,二十万,趁等消息这工夫,你们正好跟老板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