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无法接受他的言论,“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里都如同蝼蚁?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我和他们一起喝过酒,一起打过架,甚至就在几天前,我还同他们说过话、相互问好,而现在,他们都变成了没有生命的石像……也许你永远无法理解这样的感觉。”
“意澜……”
他长久的叹息,“是我做的不够好,我不该让你伤心。”
我想他还是不明白,“你不是错在让我伤心。”
“你是例外,但除此之外,在任何时候牺牲都是难免的。”
我打断他:“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永远也不想。我会离开昙华城,就这样吧,我实在是高攀不起。
他不说话。
于是我放缓语气说:“让我走吧,让我离开一段时间,也许这样我们都会好过些。”
他想伸出手来拥抱我,却被我侧身避开。
他收回手,道,“意澜,你不记得了,我们错过了太多的时间。你从来不知道,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知道你是我长久等待的人,而你也说需要我的时候,我有多么的高兴。”
我垂下头,低声说,“所以呢?你从来不告诉我你的身份,一直让我误会。我怕牵连到你,去找白商……这些事在你眼里,一定都很可笑。”
他的声音急促起来,“并不是这样,我……”
“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
我向他微笑,“就让我离开昙华城吧,这里的一切都让我透不过气来。虽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但我从来不属于这里,我想去一个能让自己安心休息的地方。苏逢雪过世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过。”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等你回来。”
这一去就是将近百年,我回到沧溟之野。
日子过得很快。
时间不停的流逝,我却发觉怎么也忘不了他。
说实话,我唾弃这样的自己,恨也恨不起来,爱也爱不了,做什么都是半吊子,不上不下的难受。
我也问自己:为什么他可以毫不在乎?为什么他可以将一切都踩在脚底?为什么他的眼睛永远只往前看,从不回顾过去?
后来,我终于明白,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拥有其他人所没有的东西:永恒而无尽的未来。
他可以用浩瀚的时间来遗忘和宽恕。
而我无法做到,我只是无数平凡众生中的一员。
每过十年,他便会凝结出幻象出现在我面前,问我:“意澜,这次你是否愿意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从惊愕,到习以为常,只经过了八十年。
第八次询问我时,他终于修改了措辞。
他对我伸出双手,说:“意澜,快回来。你的身体支持不了太久,我需要用术法延续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