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慢慢长大,听到的关于那个可怕地方的传言也越来越多。我不敢想象我的好友在那里是怎样生活,又遭遇到了些什么,最终我做了一个决定。十岁的时候,又有人来举行遴选,这回我刻意让自己被选中了。”
我抬头看了看青年,他神态自然而平和。幽暗的光线下,侧脸的线条令人屏息,这样的容色要被选中,应该是件十分容易的事。
青年的故事仍旧继续下去:“就这样,我也来到了那个地方,并在那里生活了十年。这十年间,经过辗转打听,我得知儿时的那位好友在十二岁那年被一位少年仙人带走,并没有遇到太多苦楚。我很替他高兴,但同时也为自己当时的遭遇沮丧。不过这一回,我知道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我终于离开了那里,能够来到您的身旁。”
“你说这是一个相反的故事,”
我看着青年,“那么你想告诉我什么?”
青年轻柔的抵上我的额头,“我只是想对星主说,有些事情去做了也许会后悔,但如果不去做,却必定会后悔。您不需要太苛责自己。”
“你很会安慰别人,”
我微笑道,“又或者是因为你还是太年轻了。”
青年在生命之树下与我紧紧相拥。
远处的星光温柔的笼罩着我们。
我拥着青年的腰,双手在他背后交错,右手轻轻举向他脑后……片刻后,我重新将手放了下来,并没有发出那道魔力。
也许我的确不应该太苛责自己。
有个人能分享自己回忆,可能这样的体验也会很不错。
那么就暂时就不用消除他今天的记忆了吧。
星魁之聚在十天后结束,这其间我再也没有见过从渊。
那天烛光、折丹等人在我们之后赶到了从渊的寝殿,对事情的经过也了解了大概,自然不会再逼他参加正式的会议。但也因为这件事,这次聚会玩闹的气氛减弱了很多,百年一次的盛会就这样平淡的气氛中结束。
但也因为这样的环境,我与陆明琛单独相处的机会陡然增加,而与他的这种亲密,也自然而然的持续到我重新回到委羽山。
由于施展魔力的关系,噬神殿中四季如春,景色优美,但对于我这个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千百年的人来说,能够用于消遣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此时,一位仙族送来的歌姬正怀抱琵琶,弹唱着时下流行的靡靡曲调。琵琶如泣如诉,歌姬声音轻灵,唱到相思哀戚处,声若游丝,字字泣血。
我听得心中有些感慨,闭目间正要叹息,却听得陆明琛附在我耳边道:“星主,您听我弹过琵琶没有?”
我有些讶异的睁眼:“你会?”
陆明琛接过歌姬手中的琵琶,抬手一划,竟是一道铮镕之声。
此曲开于一段长轮,初听来如碎玉泼翠,而后曲调渐渐高昂,铁弦金戈穿云而出,气象开阔。原本凄清的琵琶轮音,此时听来如鹰啸划过长空,使人醉意全消,心神凝肃。
青年抹弦咏道:霸陵长亭一杯酒,隔岸桃花几度春。
江湖十年归白发,徒留一剑答君恩。
机锋映明月,色如霜雪寒。
良工嗟奇绝,言之可照胆。
今日出匣试君看,一鹤晓飞出碧落,任他风雨满丘山。
曲至激越处,他屈指一扫,顿时四弦齐响,全曲霍然而止。
我凝神听完,尚在回味,青年已经来到我面前,状似随意道:“星主看这个可比刚才那个要好?”
我点头道:“好是好。”
“您不喜欢?”
“不是,”
我接过陆明琛递上来的美酒,“我只是在想,你历经辛苦,却只是想留在噬神殿中,虽然也能长生不老,但仍是太过委屈。”
陆明琛轻轻一笑,“您这是在心疼我么?之前的那首曲子太过凄凉,您不该多听这些,就算不伤身体,也会伤心。”
青年与我对视着,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
我早就发现,每当说到这些话的时候,他总是显得特别真诚而专注,仿佛所有的心思都只系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我曾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虚伪或者作假的痕迹,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就算是真的有志向也没什么不好,”
我已经有些累了,挥手让那歌姬退下,“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同我讲。”
“真的可以这样么?”
人类青年的眼神突然火热起来,“那我最想要的,就是您啊。”
我被青年有些急切的推倒在桌案上,襟前的带子逐一散开,青年的手穿过层层衣物触摸到我的皮肤。他的手心柔软温暖,被碰触过的地方弥漫着奇异的舒适感,我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似乎都顺理成章,青年的力道强劲,但动作却很温柔,那种噩梦般的敷衍感觉并没有出现。我在微醺的醉意中随着□沉浮,记忆中最清晰的,只有人类青年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
平静无波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陆明琛已留在我身边半年有余,我开始习惯他的陪伴,晚上的时间也不在让侍从安排他人服侍。
我并不喜欢每天早上醒来面对的都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凌乱的床上,总仿佛也将我心中的空虚也映了个彻底,寂寞的感觉再也无法隐藏。
所以现在陆明琛带给我的,也许仅仅只是陪伴,却正是目前我最需要的。
不知不觉中,冬至已经快要到来。
每年委羽山的冬至日总要举办盛大的魔族庆典,这也是为数不多的魔族定期举行的狂欢聚会,许多魔族喜爱的活动会在这段日子一一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