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之时,秦愚收到了秦垠的拜帖,秦垠言第二日上午,于海岸龙亭设宴。
此海岸并非苦海之岸。
苦海于虚无幻境之中,唯有亡灵与苦海女可从沧海岸行舟入苦海,而凡人所见,与普通沧海汪洋无异。
于是有一说——凡胎行舟入渔笼,魂灵扬帆进苦海。
“虽然我们看这里就是沧海,而在苦海女眼里,这是苦海彼岸。”
“我看兄长真的糊涂。”
秦愚扬眉长叹:“我六岁入苦海楼阁,如今十二年过去,沧海上只有渔夫,没有息波行舟的女人,难不成兄长刚上任,就能碰见?”
“怎么不可能?”
秦垠笑了笑,将杯中酒喝尽,道:“凡事皆有可能。如今天下不太平,苦海亡灵如蜂窝蚁穴,苦海女上岸改换世间是极有可能的事。”
秦垠收了收笑意,继续言说:“苦海女行踪无人能知晓,你北上路途遥远,行路之时也可观测。”
“她能比我跑得快?再说了,她上岸了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要干什么,但要找到她,得苦海女,得天下。传说如此说。”
“传说……”
秦愚冷哼一声:“苦海乃浮屠之旅故,要我说该去僧寺和庵子找苦海女。”
“这么些年,你仍旧如此专横。”
秦垠笑着摇头。
“我恐怕遇不到,如此天赐幸事……”
“父亲叫你愚,可不是让你愚钝的。”
“五郎不愚钝。”
秦愚站起身,看着波涛千卷的海面,朝秦垠行礼告别:“此次一别,不知何时相见,海城风烈雨强,兄长自当保重身体。龙亭也常常风雨侵袭,兄长保重自己才是。”
“你也是。”
秦垠眯着眼睛,顶着风望秦愚离开。
这时六娘上亭禀事:“阁主,刘翁昨夜里走了。”
秦垠点了点头,依旧顶着秦愚那抹黑色的背影:“他爱穿深色。”
“他母亲,就是黑龙。”
“你说他,会不会有一天飞到云彩里去?”
六娘摇了摇头,道:“他只有皮下龙鳞与肉中龙骨,没有法术。”
“对啊,他不是龙,也不是人。”
秦垠笑了笑,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第三日清晨,秦愚与青君,带着五百精锐离开了苦海城。
这是最东南的城市,向西三百里,则是魅族地界缥缈地,向东五十里,是大津东向望楼革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