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扣下一块树皮,她闭眼舒气要自己冷静,在理智被耗尽之前转身进入夜幕之中。
程放会来堵门这件事是许节林没有想到的。
她当时刚论文指导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漫无目的地渡着脚步,树枝上的一块雪掉落在肩膀上,她偏头拍雪的时候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抽烟的人。
其实本没有要交流的打算,在查人查事上温树林比她更有本事,她能从程放那里得到的不过只是令人恶心的情绪。
所以想也没想她就抬脚往大门口去,才走没两步的时候她感受到雪被踩在脚下的声音,于是加快了脚步。
程放终于还是喊出了声来,许节林长吐一口气转身冷眼看他,眉头微微蹙着,不耐烦的神情。
程放说:“你是不是找人来闹事了?”
他还是那种文质彬彬的气质,只有冷着的一张脸在传达他不悦的情绪。
许节林摇头,转身又要走,他又说:“我的店开不下去了。”
许节林不懂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仍旧抬了脚步往前走,不过只走出两步远就被挡住了,他说:“你在怪我吗?觉得我背叛你,所以现在来报复我?”
许节林闭眼极力忍耐,过了一会儿张开眼不耐烦的看他:“我想你太自作多情了,我根本不想见你也不想和你有牵扯,也更谈不上报复。”
程放轻舒了一口气,说:“既然这样,那你叫那些人离开,我知道你男朋友有背景,我惹不起他只能来找你。”
许节林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她要走,程放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她十分嫌恶的打开他的手退后两步:“别碰我。”
程放一张冷脸已经带了些许怒气,他一把揪住许节林的单肩包带:“怎么就跟你说不通了,咱俩那事都发生多久了,现在算账有意思么?”
“有意思!”
许节林也被他激怒了:“怎么没意思?看你不好过就有意思。”
看吧看吧,程放了解她性格里带着某种转不过弯的倔强,知道要用激将的方式才能让她说出实话,他抱着手冷笑,一副事态都在自己掌握中的神情:“你就这么在意我?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拒绝的。”
许节林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但是懒得纠缠了,话匣子既然已经打开,她忍不住道:“我知道邱阿河的事和你有关,如果生动真的出了事我第一个算到你头上。”
程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秋后算账或许并不是因为她对自己还有期待,镜框下一张脸又冷了下来,说话也专挑刺耳下口:“算到我头上?你有什么资格算到我头上?”
这话确确实实刺道了许节林,她没想到程放竟然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她难以置信的呵了一声:“装什么?你未必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跟邱阿河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去你店里闹事的那些人确实和我无关,那个咖啡店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你用了多少心思你觉得真想弄清楚这件事的人能不知道?”
这番话后程放脸色不再像刚才那般带着玩味和不屑了,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许节林,半晌说:“我可以告诉你生动的消失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他低头掏出手机,划了两下递给许节林:“你找人查我还不如直接来问我,假期的时候这些人去过咖啡店,因为邱阿河欠了他们高利贷。”
许节林拿过来看,就是学妹之前发来的图片里那些人,程放拿回来自己的手机:“我确实乘人之危了,但我没想过要害谁,这群人背后的老板和你男朋友认识,这事估计来指使人来闹事的那位也清楚。”
她没有过来拥抱自己
许节林眉头拧起来问他是谁。
他沉沉的脸色缓和不少,说:“我只知道姓游。”
见许节林眉头更紧他戏虐的表情一闪而过说:“杨生动这笔帐应该算在谁头上还说不好吧,稍微复盘一下你许节林敢说和你没半点关系?”
“是不是突然又回忆起来这人是你介绍他认识的?让他们去带高利贷来解你的燃眉之急?蝴蝶效应也要怪蝴蝶啊,她不挥动那一下翅膀,怎么会有后面的风暴?”
他显然在凭自己的猜测去还原事实,之后一只手还拍在许节林的肩上:“找我麻烦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也劝背后那位收一收,不要迁怒于我。”
雪又洋洋洒洒的飘下来,许节林看着灰暗的天空觉得心口被这零下的温度冻住,她长长舒一口气压抑住心底那个无底洞里传来的伤痛,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一步一步去坐地铁,用被冻伤了脑子梳理着前前后后的事情。
当然最终也没有梳理出个所以然,所以许节林捏着手机看着游予的聊天框一直打不出字,其实她很想去质问温树林,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但是碍于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所以不再刨根问底。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温树林也放弃杨生动了吗?
她忽然觉得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温树林身上,于是第二天她自己去了一次警察局,询问关于案件的进展,接待她的是一位年逾五十的警察,端着一个发黄的玻璃杯一边点着电脑一边说:“在查了在查了。”
见人不说话,他回过头,看许节林咬嘴瞪着一双眼睛,又才叹了口气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倔了,已经申请跨国案件办理了,边境警方也在关注,回去等消息吧。”
许节林提着包出来,手里手机响了两下,考研群里发来倒计时,离那一年的考研还剩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