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他手的力道虚弱,许长倾对自己判断的信任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风衣上数个口袋,他把身上所有能吃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掏。
“铜锣烧。”
“奶皮酥。”
“太妃糖。”
“……牛轧糖?”
他都忘了自己还往里面装过这些。
被拎出来摆在地上的都是些被分装好的小零食,塑封袋封得紧,许长倾的风衣口袋也藏得深,放在里头不会染上体温,因此没有要融化的迹象。
曾经有人笑他,特别提名柳逍遥,对方最热衷于嘲笑他是哆啦a梦转世,风衣口袋里什麽都有,这回倒派上用场了。
许老板手一挥,慷慨发放赈济粮:“随便挑。都没过期,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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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包装既然拆了就不能浪费的原则,许长倾决定用内容物投喂神明。
软糖酸甜,物与咽下口,看起来终于清醒了些。
山上没什麽信号,他看了眼手机,信号只剩三四格,时间倒还是準的,已经过了八点。
物与没问他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否则还要特地解释一句,听起来像欲盖弥彰。
神明们的思维逻辑他捉摸不透,比如现在对方忽然向他发出上去庙顶的邀请,理由是:“上面比较亮。”
许长倾闻言往头上瞥了眼,顶上是圆木雕成的屋梁,应当也上了漆,但光线太暗,全隐没在阴影里了。
……真的不会塌吗。
但物与说了不会,他于是也就信了,照对方的指示去角落里搬了梯子过来。
木制的梯子同庙里的其他器物一般,也像是半个世纪前的産物,两脚颤颤巍巍立在地面上。人踩在上面,总觉下一秒就要跌下来似的。
许长倾小时候没怎麽爬过树,出来开店后需要在梯子上爬上爬下解决的事倒经历不少,现在爬着这种旧式的梯子也不显得笨拙。
等他终于翻上屋顶,物与已经坐在边上等着,在啃铜锣烧了。
那一批铜锣烧许长倾自己也尝过,放久了饼皮照常理来说会变成干,不複出炉时膨胀状态,但中间夹着的红豆馅和麻糍区别应该不会太大。他最得意的是麻糍,一口咬下,齿尖扯断时还会拉出细丝,好嚼,一口下去全是糯米清香。
看物与神情,应当也是满意的。或者换句话说,他就没见过像对方这样什麽都不挑剔的。
许长倾整个人重心落在瓦片砌成的屋檐上,坐稳了才有空观察起周围。一旁是数只小巧玲珑的脊兽,沿脊线一字排开,最下方悬了铜铃,手一拨便铛铛地响。
他不知道这座山神庙出现了多久,但至少也能称得上年岁悠久。他们坐于斑驳瓦片上,往东北望是亮了灯的主城区,这位置能勉强瞥到一角,和在城里看楼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只是单纯那样坐着,都觉山间一切稀疏平常。
“……你送我的那条红绳断掉了,”
许长倾忽然想起来这事,只道早晚都得吱一声,干脆这时候一并说了算了,“搬东西的时候戴在手上,没照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