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灵堂中央的祭桌,眼中闪过一丝柔情,缓缓着说:“臣妻一生简朴,不喜奢华,这些物品都是她生前珍视的,尤其是那本经书,她常常念诵,说是能带来心灵的宁静。”
“太傅,与温老夫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我便由着他,藏住了那份无法言喻的亲情渴望和苦楚,轻声问道。
“是,”
外祖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那年,臣同她定情时,其实是怯弱的,我们虽自小相识,但臣身材矮小,相貌凡凡,从未奢望能娶将门之女,还是最小的嫡女,总觉自己何德何能啊……”
“太傅实是谦虚了,您是大德大才之人,怎会配不上温老夫人?”
我不解着问。
“哪里配得上,臣也不是一开始就登得上太傅之位的,不过是寂寂无名有些小才的男子罢了,还是个庶出,“外祖父的声音逐渐沉浸在往昔的记忆中,自嘲地笑笑,仿佛那段岁月又在眼前展开:”
那时,夫人与臣不过是幼时玩伴,只得称兄道弟,对臣没得半点男女私情,臣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奢望,直到……”
“直到?”
外祖父的表情倏然落寞,又款款道:“老先帝在位时,世间一度盛世升腾,但所谓盛世,常悬于天子,悬于忠臣,所以这世间也不是全然太平的。臣还记得那一日,突闻温家老将军战死未表,夫人原配郎权衡利弊趁势退婚时,夫人神情凄凄寻我,问我可敢娶她?”
“所以,太傅就应了?”
“是也不是,”
外祖父抚着那张合婚庚帖,上面的字是手写的,他浅浅地笑:“我知是她是赌气,不敢全然答应,但也为她难受,心中早已一万个‘我愿意’了,只是不敢张嘴,就问她要不要我帮她讨公道,想去帮她揍那负心郎。”
“可……她不允我去,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讨什么公道?就问我愿意愿意与她结为夫妻,共度余生,反正她被悔婚,名声已毁,不在乎爱不爱的,她真是,说什么傻话啊。她不知那一刻,我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早已誓要用我全部的努力,给她一个应有的地位和尊严。”
外祖父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仿佛回到了那个决定了他们一生的时刻。
夜风吹得灵堂的白布轻轻摇曳,灵堂的角落里,一盏孤烛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沉香的清幽,那是外祖母生前最爱的香气,如今在这灵堂中缓缓弥散,仿佛她的灵魂还在这里回应着。
“臣便没有犹豫,立刻对她说,‘我愿意’。“外祖父回望了一眼白布,继续缓缓道道:“她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我。那一刻,我知道,我需得护她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