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算账的?
你别告诉我这根破草都值个十两。”
谢瑾像是震慑苏词似的,拿着长枪往地上又敲了敲,沉重的金属砸击在地面上的声响像是某种乐器,虽然不像鼓声响亮得能够直击云霄那般,却也适合在军营中鼓舞人心。
“万事万物在欣赏他的人眼中都是无价的,虽然那株兰草的原价不值这些,我却照料了它数年。
按着培育它的心血来算,也不止十两。”
苏词挑眉,在钱财这方面他从不让步。
谢瑾:……
“我现在身上没有这样多的银两,晚些让小厮送来。
现在我们还是先去状元楼吧。”
季子牧或许是习惯了,很快便接受了这一结果。
谢瑾理直气壮的一句:“我没钱。”
“拿你的淩霄抵也是可以的。”
所谓淩霄便是谢瑾的那杆银枪。
谢瑾语噎:“你……”
“谢公子远道而来,今夜便由在下请客。”
苏词手摇折扇漫不经心地说道。
“啧啧啧,难得难得,这还是苏允之吗?”
季子牧惊讶道。
苏词笑而不语转身便走,今日收入不菲,有客远道而来,却也是难得。
再者状元楼是长安的高楼,又临水而建,今日的黄昏甚好,
若是早些去占个高处临窗的位置,或许还能欣赏到那山映斜阳天接水的景致。
又何必计较今夜到底是谁破财。
,执剑问苍生,持笔护黎民
这长安的万家灯火笼罩在夜幕之下,相较于亘古不变的星辰神秘,却是另一番温暖的景致。
长安有的也不止是勾心斗角,纸醉金迷。
苏词没有出过长安城,只是一遍遍地看过本国的地图,想象这昏黄的灯光点亮人间等待着归人的场景。
总会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柔软与美好,让苏词忍不住想要去守护。
这世间诸般美好的事物,都成了苏词挣扎的理由。
“你有笔不问苍生,有剑不护黎民,你应当感到羞愧。”
那年谢瑾的银枪抵在了苏词的脖颈处说了这句话。
在那之后,即便他们相见也是相顾无言或是争锋相对。
是啊,我应该感到羞愧,苏词想,谢瑾的言语苏词无从反驳,字字句句地凿在了苏词的心上,记到了今时今日。
“回到长安的感觉怎麽样?”
一行人用饭用到一半,苏词便被谢瑾掳到了这状元楼的房顶之上,自谢瑾离开长安,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
谢瑾半坐半躺在这状元楼顶,一手执枪,一手拿着酒坛子往嘴里灌酒,只是将苏词带了上来,也不言语。
姿态和模样倒是肆意潇洒,若是被哪户人家的小姐瞧见了,怕是要被勾了魂去。
这酒坛子里装的是这长安顶有名的酒——浮白,酒性不烈却是回味无穷,到了谢瑾嘴里却成了:“这酒寡淡无味,如同饮水一般,还不如寻常农家酿的粮食酒。
既然喝酒了,就要喝这世上最烈的酒。
做人也一样,人这一生本就是白驹一隙,若是不活的热烈一些,又有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