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礼可以接受李克用死在袁天罡手上,但无法接受李克用是被李嗣源杀死,还是死于李嗣源这样的阴险背叛。
再怎么说,李克用也是晋王,是他们的义父,父子人伦,李嗣源怎么下得了手。
这年头,当吕布的可没好下场。
李存礼知道岐王没必要骗他,现在他们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用这样的伎俩,而且看天子的表情,显然对此事也知情。
女帝见到李存礼失态的神色,方知自己失言,她没想到苏铭居然没把这件事告诉李存礼。
苏铭没有在意,而是举起茶杯,沉声道,“薛王,节哀。”
李存礼叹了一口气,饮了一口茶,刚刚喝起来回甘的茶水此时在口中竟是如此苦涩,难以入喉,“陛下,对于义父之死,我并不意外。”
“当初。义父决定去见袁天罡的时候就事先准备好了后事,可我没想到杀他的不是袁天罡,居然是李嗣源。”
即便知道那时候李嗣源背后站着袁天罡,但李存礼心中依旧觉得有一股气堵着。
如果说李克用死在袁天罡手上,那他也不说什么,毕竟这世上论武功,没有人能杀得了袁天罡。
这种情绪,就像是两军堂堂正正对垒,双方势力悬殊,一方抱着必死的决心应战,却在临战之时遭到身边之人背叛,无法死得其所。
他相信义父一定是死不瞑目,很不甘心吧。
堂堂晋王,南征北战,戎马一生,没死在袁天罡这样的人手上,居然死在了小人之手,这是何等的憋屈。
这时候,女帝问道,“薛王,李嗣源隐忍图谋数年,早有反骨,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你之前是他的心腹,难道不知道这件事?”
李存礼摇摇头,道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密辛,“很早之前,李嗣源就是通文馆圣主,掌握了通文馆所有的探子,表面上是义父手下最忠心之人,但其实我们兄弟几个一直都知道他早有图谋。”
“李存勖之所以敢称帝,除了镜心魔在诱导之外,还有李嗣源在背后推波助澜,灭梁之战,李嗣源更是在其中出力甚多,截取了最丰美的果实,手下掌握的兵马扩张迅。”
“通文馆内部其实一直分为两派,一派是李存勖,一派是李嗣源,后来为了龙泉宝藏,我和其他几位门主出去寻找,逃过一劫,没有卷入陛下下山之后的纷争。”
“李存勖那一派在玄冥教和幻音坊的绞杀中损失惨重,失去了对通文馆的影响力,后来李存勖组建戏伶楼,除了要对付不良人之外。”
“更是因为他手上无人可用,不得不重用戏子。”
寥寥几语,令在场两人惊讶莫名,谁能想到,李嗣源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一直以来,女帝的目光都放在朱温,李克用身上,当初她掌权的时候,李嗣源还不是通文馆的圣主,仅仅是一方将领,手下兵马不到数千,根本不被女帝放在眼里。
即便是后来李嗣源当上了通文馆的圣主,也未被她放在心上。
换句话说,如果当时的女帝稍微关照一下李嗣源,说不定他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从一个小小的将领成为如今权倾朝野的一介王侯,只用了十几年时间,这中间经历的风波不足为外人道也,三人细细回想,只觉触目惊心。
苏铭心中也是惊叹不已,别以为李嗣源只会背刺,当老六,实际上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勉强算是个缩水版的司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