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存礼眼中,岐王是曾经与自己义父同代争锋之人,现在他进入朝堂,在天子的支持下一定能压制李嗣源的气焰,甚至将其击败。
李嗣源固然势大,但仅仅只是一个权臣,能控制晋国一地周边的兵马已是极致,这些兵马总量大概只占据朝廷总兵马的三分之一。
这些兵马平时都要驻守地方,防备契丹等异族,实际上,他手上真正能调动的兵马其实并不多。
也就是说,李嗣源的核心就在于河东所在的晋国,那是他的老巢,也是他的大本营,是他真正的基石所在,只是,当初李存勖在位时曾重用伶人,让他们压制节度使。
所以,即便是李嗣源一直猥琐育,也不可避免的被打压。
即便是李嗣源身死,他吃到了最大一块蛋糕,但手下的兵马增长并不多,他获得的是政治上的优势,安插了人手,整肃了朝堂。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些政治优势消化,天子就凭空降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回想过去的种种,李存礼眉眼逐渐变得冰冷,自从担任通文馆礼字门门主以来,他对李嗣源忠心耿耿,在他登上巅峰的时候,自己没有跟着水涨船高,反而一脚被踢开。
放在谁身上,谁都难以接受。
所以,自己投向了天子。
李存礼面上笑容更盛,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有天子和岐王,再加上自己递上的那些情报,对付李嗣源将会更容易。
只是,龙泉宝藏·······
想到龙泉宝藏,李存礼便感慨万分,当初通文馆的几个门主寻找数年,一无所获,结果李星云下山立刻就有了进展,龙泉剑出世不说,现在还把龙泉宝盒弄到手。
东西到了天子手上,谁能拿回来,这龙泉宝藏注定要被天子所得。
自己过去数年的寻觅,更像是一场游戏,忙忙碌碌,什么也没有,徒劳无功。
此刻,他心中无比复杂,最终变得释然。
也好,龙泉宝藏被天子所得,也好过被李嗣源拿到手,只要天子想兴复大唐,就不难看到龙泉宝藏现世的那一天。
届时,他想看看,耗费自己数年岁月,苦心寻觅的龙泉宝藏究竟是什么样。
······
很快,岐王便走马上任,正式在朝中任职。
虽然岐王担任中书令,但苏铭并未搞大动作,朝令夕改不是好事,而岐王刚入职,还未适应,手上无人,贸然动作,恐生变故。
治大国如烹小鲜,急不来,万一操之过急,很容易变成隋炀帝,直接爆死,留下万世骂名。
朝廷虽然没有变故,但并不意味着中书省没有,一上任,女帝就对中书省进行了改组,先是将完整的中书省职能恢复,扩充官员,将不合格的以及靠近李嗣源的人全部清理出去。
中书省改组之下,效率提升许多,在与其他衙门交接的时候更有底气,更重要的是,李嗣源无法再对中书省指手画脚,干涉中书省政务。
现在,中书省是岐王的地盘,不把中书省整顿好,怎能与三司甚至是枢密院抗衡?
岐王虽声名卓着,但毕竟只是一个人,朝堂斗争,一个人永远无法成事,就算再厉害,也抵不住对方群狼环绕,有些时候,人多势众才是真理。
人多,声势浩大,真的也能说成是假的,假的也能说成是真的,黑白颠倒。
岐王如果想办事,先得手底下有人,无人很难成事,就算是苏铭登基之后,若不是有张子凡孟婆等人,他现在也是困坐在深宫之中,两眼一抹黑。
中书省改组之后,权能提升,不少官员开始靠向岐王,对于这些人,岐王统统收入麾下,不管他们是投机者,忠于大唐者还是别有用心者,都是来者不拒。
······
石敬瑭,李从珂等为的几位节度使走后,剩下的节度使们也不好再留在洛阳,纷纷离去,他们一走,洛阳便沉寂下来。
他们来的这些日子,洛阳城里可是热闹得很。
地方藩镇再有钱,再有实力,也只是在地方蹦跶,而洛阳可是帝都,从高宗在位时就逐渐变成了大唐的政治中心,虽然历经战乱,但大体上还是保存了下来,比残废不堪的长安要好得多。
现今的洛阳仍是天下第一城,可谓是繁华万千,苏铭登基之后,洛阳城更加兴盛,来自天南海北的商人汇聚到此。
有西域的行商,有来自草原以及渤海国的药材皮货,还有来自江南的丝绸,珍奇异宝,节度使们除了大手花钱之外,甚至还有人在青楼楚馆争风吃醋,一夜之间洒下千金,在洛阳都传开了。
满城风雨落幕后便是沉寂,但节度使们的故事依旧在大街小巷传颂,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朝堂之上,则迎来了平静,一时的平静。
岐王,晋王,双方正在蓄势待,等矛盾爆的一刻。
······
禁军大营。
苏铭穿着玄色劲装,缓缓步入禁军大营,这是皇城禁军驻扎之地,有数千精锐士兵,他刚刚登基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
李存勖身死之后,洛阳战乱四起,李嗣源攻入洛阳,将原本的禁军收编打散,只留下一群老残病弱,在苏铭登基之前,更是干脆将那些老残病弱都遣散,不给他留下一兵一卒。
当时仅靠倾国倾城带来的数百契丹士兵巡视皇城,后来,张子凡出使契丹,又带回不少契丹兵马,苏铭没有把这些人编入禁军,而是将他们单独组建成了一支骑兵,与岐王的士兵一起训练。
之前他登基的时候,各地的诸侯藩镇送上来不少贺礼,这些贺礼没有归入国库,是天子的私财,其中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千匹战马,现在都在禁军大营养着。
这些骑兵人数不多,但可以称得上是一支骑兵种子,在北方打仗,没有骑兵非常吃亏,甚至以后与契丹作战,没有骑兵注定只有挨打的份。
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节度使手里的军队并不可靠,他只相信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