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拾它们做什麽?007自动修複一会儿就好了,月球更不用管。”
“月球属于违章建筑,之前就该销毁。”
“果我有个弟弟,应该就像007这样。”
李水银粘了一整团007。
轮椅上黏糊糊。
“你好像很难过。”
“让我开心也是指令?”
李水银的语气里有些嘲弄,“无论如何,我要从这里逃走。”
“外面没有人了。你去外面也没用,连你们的埃菲尔铁塔都倒下。”
小红女士又用那种哄孩子的调调,“日子还得照样过。”
李水银又想到被肢解的甜心。
那比淩迟要痛苦。淩迟至少不会伤害人的心灵。之前007说它们不懂灵魂,可它们分明对杀死灵魂的方式无师自通。
“那我也不要待在这。”
李水银说,“这里全是机器,机器!我他妈的还要装作我不是人!”
“念诗!念诗!唱歌!死亡!爱!月亮!”
“别哭了。”
它的声音太温柔,让人忘记它也是个残酷的刽子手。
“我没哭……我在为甜心流泪。”
李水银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眼泪怎样都止不住。
“这是你们人类的高贵情感,庆幸你能哭吧。”
小红女士向他走来。
她的皮鞋永远擦得锃亮。
“之后有什麽打算?你不愿去研究所,那就去学校吧。像人类学习的学校,你的多愁善感在那或许有用。”
人都没有。
李水银不知道他去学校有什麽用。
“你别过来看了。流眼泪对成年人是很丢脸的……过度悲伤除外。”
他用手撑着地。
外面的太阳还在照着。
李水银讨厌这种恐怖片一样的配色,一切都在红太阳下扭曲发臭。
小红女士忽然从背后抱住他。
冰冷的怀抱里,李水银闻到父亲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不用担心丢脸,要哭就慢慢哭吧。只是我不能陪着你哭。”
它轻声说。
“这也是指令?”
李水银想掰开它的手,可它抓得太紧。
小红女士毫无温度的陈述让他难受。
“不是指令。”
小红女士说,“我应当还没和你说过我原型。”
“她的名字叫贺丹朱,一位年轻早逝的科学工作者。也是你生理意义上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