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废物……除了和你这一点,其他的哪里比得上他?他一根手指就能将那个人碾死。
“什么……”
阮宛茫然地从往事中回过神,觉自己又没跟上容越的脑回路。
小时候的玩伴是谁?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谁?
他在这些世界里呆的时间不长,沉浸感也不高,一直想着外面的父母亲人,无法彻底地融入进来,每次都没办法及时反应,听到这些话的第一时间里,想到的都只是现实世界中的童年。
他在现实世界里的确有几个一同长大的小,可容越是怎么知道的?
怔愣了好几秒后,他才倏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喃喃地说了话,而容越言语间说的人,指的是那个他只见了一面的杨修文。
“我不是指唔——!”
还没来得及解释,面前的人就像一只疯的狼,疾风骤雨般的吻落下来,狠得像是在啃咬着他,疯狂地碾过来,将他揉进身体,揉碎成渣,恨不得立马拆吃入腹。
“啊!容越!疯子住手咳咳咳……”
容越这一波攻城掠地来得太强烈,他连吞咽都来不及,更别提呼吸了,气息稍微乱了节奏之后,喉管里吸岔了气,就开始脸色煞白地咳起来。
刚开始他还忍着,想要将这阵咳嗽憋下去,可这样仰躺着的姿势实在难受,没有着力点,咳得越来越重,完全停不下来了。
等容越感受到他心口的震颤,猛然从癫狂中抬起头,阮宛已经在他怀里颤得不成样子,细白的指尖掩着唇瓣,殷红的血液正从指缝中缓缓流出来,刺目灼心。
“咳咳咳——!”
“阮宛!”
容越那双面对千军万马也镇定讥诮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惊惧,厉声喊:“传御医!来人!快传御医!”
他抱起这具轻软的身子,飞快地抱回寝殿龙床上,外间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有侍女端来热水,递上热帕子,容越接过去后擦拭着那片染血的唇瓣,却崩溃地现血丝还源源不断地从阮宛的口中溢出来。
那只紧握重剑厚甲也不曾抖过一下的手,现在却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
容越久违地感觉到了恐慌的情绪。
“阮宛,软软……你撑一下,再撑一会儿……”
他低声呢喃着,语气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决绝的命令,眼眶里爬满了可怖的猩红血丝,眼睁睁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他面前逐渐涣散、失去神采,最后缓缓闭上,留下衣襟与龙床边大片触目惊心的鲜血。
……
阮宛重睁开眼睛时,正巧是夕阳西下的时辰,橙红的阳光洒进屋子里来,将琉璃盏照射得流光溢彩,到处都是暖洋洋的色泽,看得人心里也是熨帖的。
他眨了眨眼睛,缓声说:“知道开门开窗了,真好……”
“看吧,就知道陛下肯定喜欢。”
悦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阮宛抬了抬眼:“小九?”
九姑娘笑吟吟地给他诊了脉,一边道:“陛下宫里的奴才们怕寝殿内进了风,时时都把门窗关着,屋子里憋闷着,对陛下的病情不利,眼下早已经开春,天气暖和了,风也不凉,陛下不能一味地在屋里掬着,应该多走走,吹吹风,对身子是有好处的。”
阮宛轻笑:“你倒是跟那些太医们说得不一样。”
“虽说不一样,但陛下肯听民女的呀,”
小九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说到底,陛下还是信容将军的对吧?所以才会信他找来的人。”
阮宛微微一愣,想起那个人,又想起之前在这张床上生的种种,耳根渐渐泛红,撇嘴哼了一声:“朕是信小九你这个医仙传人的医术而已,对了,我睡了多久?”
“已经三天了,陛下。”
“三天!?”
阮宛心里一惊,有些忧虑。
看来这副身子已经越来越不行了,得加快任务的进程才行。
他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突然蹙眉,问:“容越呢?”
平日里不是一步也不愿意从他身边离开的吗?
小九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低头笑道:“容将军啊,好像是今晨的政务有点多吧,还有不少关心陛下病情的大人写折子来问候,容将军兴许在书房,还未处理完呢。”
“哦……”
阮宛攥着被子裹紧身体,没什么安全感,感觉四周有些空茫。
小九看着他的神色,心里有了点猜测,轻声问:“民女不知道陛下是怎么犯病的,但容将军那日说是他的过错,陛下不怪他吗?”
“……有什么好怪的。”
他这个病又不是因为容越而得的,再说,他在这个世界应该也待不了多久了,怪来怪去的没什么意义。
小九见他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久未开口,眉宇间还透着些落寞,心里微叹,去小厨房看药之前,实在没忍住,把容越要她闭紧嘴巴的命令给抛诸脑后,飞快地说:“陛下,在昨日陛下病情稳定之后,容将军就自行去了天牢刑罚堂,领了二十鞭子的赤蝎鞭,民女早上才去帮他换过药,伤口很深!可他还不让告诉陛下!”
她说完就迅跑开,心里默念着:容越,本姑娘这是在好心帮你啊,要是到时候知道了是本姑娘说漏嘴的,打的时候记得下手轻点……
“赤蝎鞭?是鞭刑?难不成他也想来个苦肉计?”
阮宛皱了皱眉,躺了一会儿,把外间的小路子叫进来,状似不经意间问:“小路子,你听说过赤蝎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