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嘴硬吧,”
小九无奈地摇摇头,临走前,忽然想到什么,扭头说:“陛下这几日病情反复,白日里总是倦懒,夜间也睡不好,没有精神,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去看看吧。”
容越倏地转头,眉心狠狠拧起:“不是说换了药方,有一点好转了吗?”
“唉……他心情不好吧,郁结于心,什么灵丹妙药作用都会减半的,况且,再好的药材也不是灵丹。”
……
小九一句话就足以让容越牵肠挂肚了一整天,待到夜深,便遣退左右,悄无声息地来到阮宛的龙床前。
淡淡的暖香萦绕四周,月影纱轻飘飘地被夜风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小截皓白的手腕,柔若无骨地从床沿边垂下来。
走近后,他听见一道微弱的呻吟。
床榻上的单薄人影在虚弱地喘息,额头渗出些冷汗,脸色与唇色都是苍白的,整个人看着没有重量,就好像一缕即将飘散的轻烟。
容越的心脏猛然一揪,俯下身去将人从被褥里抱出来,刚抱进怀里,阮宛就睁眼了,被惊醒后的眼神还有些涣散,无力地把自己缩进容越的臂弯里。
“你来了。”
“又做噩梦了?心口疼吗?”
“疼……”
阮宛闭着眼小声呢喃,“都怪你。”
“怎么能怪我?”
容越失笑,“明明是你让侍卫守着殿门的,还说我要是硬闯进来就拖出去砍头,怎么这会儿害怕做噩梦,就把错都推到我头上了?太不讲理了吧?”
“……那我不让你闯,你这不还是进来了?疯子还装什么守规矩的老实人……”
“你可真是……”
小皇帝睡得一身温温软软的,像块儿白玉香糕,容越抱着就不想放手,趁着人慢慢缓神的劲儿,紧抱着吃了好多块儿软绵绵的豆腐。
吃完了还变脸,神情严肃地在阮宛额头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后,低声问:“不生我气了?”
阮宛垂着眼由他捏,无声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生过他的气。
身为摄政王,容越自然有资格质疑他的决定,更何况,连他自己都知道杨修文赢不了。
低沉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你想让杨修文立军功,可以,我会帮他。”
阮宛倏地攥紧衣衫,抬眼看他。
“但其他事情不可以,”
容越的眼底泛着阴沉的戾气,在昏暗的烛火中,更显出几分癫狂,“他要建功立业,要加官进爵,要荣华富贵,我都可以帮他,但你不能再和他见面,一次也不行了。”
阮宛被那道炽烈浓郁的目光震慑住,怔愣地看着,差点忘记了呼吸。
这句话说得强势偏执,染着长期浸润沙场的杀伐决断意味,但说话的人说完之后,却又低下头温柔地吻他的唇,小心翼翼地问他:“好不好?”
面对这样足以震颤他的感情,他没法说不好,况且杨修文上战场之后,后面的事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见与不见都并没有多大区别。
他轻轻地“嗯”
了一声,清楚地感觉到容越埋在他颈侧深嗅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起来。
阮宛微微失神间,已经被容越摁进了被褥里,细密缠绵的亲吻疾风骤雨般落下来,将他的所有思绪想法通通给碾碎。
……
二十日后,驿站送来前线的战报,杨修文率领的大军节节败退,现已退至北境。
容越是第一个看到这封战报的人:“退至北境?边境那两城已经失守了?怎么可能?”
副将林平也难以置信:“是啊,而且将军不是已经修书,将如何制衡铁娘子的战法告知那杨修文了吗?就算他缺乏经验,运用不及时,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兵败吧?”
容越仔细看了军情急报里面的详细描述,眸色阴沉,冷嗤道:“那个废物,根本没有用我写给他的战法,心比天高呐……”
“好在梁国军队并没有乘胜追击,看来五皇子确实是只想捞个军功就完事,只是没想到这次遇到个草包,这军功可捞得大了。”
林平叹气,“这小子也太自负了,现成的战法都不用,将军写了好久呢,看他回来陛下会怎么罚他!丢了两座城池,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容越把军报随手扔在桌上,仰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色,心里浮起了些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小软为了小容的事业操碎了心,但小容只希望小软能和他谈情说爱巫山云雨~多配!
感谢大家的玉佩评论收藏海星~送一个小软给你们揉捏~
第33章陛下万安(十八)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丢失了两座城池,这样的消息是根本隐瞒不住的。
军情在坊间和朝中传开之后,顿时掀起轩然大波,特别是在老百姓的耳口相传间,不仅把阮宛说成是一个没脑子存私心的昏庸皇帝,还将杨修文骂成了个一无是处、临阵脱逃的草包懦夫。
特别是那日阮宛和容越在书房的争执不知是被谁给传出来了,一传十十传百,效果更是火上浇油。
大家都说,就算容将军不亲自到边境御敌,但容将军带兵这么多年,手下能人将士多得是,以他的眼光,定能提拔出优秀的将才,即使随便从部下里拨一两个副将前去,都比那杨家纨绔要有用得多。
都是皇帝存了私心,心胸狭窄,无德无才,非得将机会全给平日里只会吃喝玩乐的世家子弟,无止境地打压容将军的兵权,偏偏物以类聚,自己身边又都是些无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