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怕是累坏了,谢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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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节二
把唐漠谦弄到床上,谢风身上已经湿透了,只好去换衣服,但当他看着床上静静睡着的人,却伸手拿了一件睡衣,也躺到了床上。
他轻轻吻了吻唐漠谦的唇,再伸出手拥抱住这个人。
不知不觉间,他也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烟味。
唐漠谦正坐在床头抽烟,谢风没有坐起来,只伸出手去拿烟。
唐漠谦递过来,谢风就着抽了一口。
“小的时候,我们住在非常混乱的华人区,那是个毒品贩子和妓女横行的角落。”
唐漠谦默默地说。谢风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母亲是赌徒,外国丈夫抛弃了她,她不愿回国丢人,却学会了赌钱,输钱喝酒,赢钱也喝酒,我经常挨打,但她的力道不大。”
“我记得当时我才七岁,有一个穿着胶布雨衣、带着注射针和毒品的黑人把我逼得走投无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傅衍,当时他还是个大学生,是他救了我。”
“他告诉我毒品是恶魔,他姐姐就是吸毒才进了医院,他很爱他姐姐,他说的时候表情很痛苦,但真相我后来才明白过来。”
“再遇见他是九年后,我是街区里少年帮里的老大,这种事你不能想象吧?”
唐漠谦低头问谢风。
谢风摇头,低低地说,“就像电影。”
“我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就被车撞死了,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的,在街区里偷和抢,我甚至学会了开枪,但我不碰毒品、赌博和不开枪杀人,只是为了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去做那些事,我一度被关进少教所,当时我觉得人生也许就是这样,我会跟母亲一样死在大街上,没人会看我一眼。”
“傅衍再度出现,他已经是一个初入行的导演,他问我要不要演戏,我一个人做什么都无所谓,就答应下来。”
“青虫成功之后,我除了演戏还要学习,那段时间虽然很辛苦,却很满足,发现人生原来有了别的意义,傅衍就像是我的父亲或者哥哥,我曾告诉过你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谢风默默抓住他的手,却发现唐漠谦的手心里尽是汗。
“他是改变你一生的人,你当然要这么做。”
“不仅仅是报恩,我对傅衍的感情有时候自己也难以理解,就像是期待父亲关心的小孩,但他对我而言又不完全是一个父亲,我希望自己能够进入他的生活,但从来都没有,我发现我再怎么坚持努力,他再也不是我七岁时遇见的那个傅衍,我关心他,我不知道他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像是对一切都绝望了,只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电影上,后来我用尽办法才知道原来他是因为他的姐姐,他爱上了姐姐,而他的姐姐却因此进了精神病院,你应该还记得我在周之谨家里想问他,但却没有得到答案。”
“我记得。”
谢风依稀理解,却又无法完全理解,但他能够从唐漠谦的语调中感受到他对傅衍的感情,这不是单纯的亲情,却也无法直接解释成爱情。就像他与唐漠谦,他相信有一种模糊的情感似乎超越了那种所谓的“爱情”
,他对唐漠谦有比“爱”
更深一层的感情,他一样无法用言语解释。
“后来就拍了那本乐队少年的片子,那时我的情绪刚好处于极度痛苦无法发泄的时候,所以我不停地喝酒,等片子拍完我被查出来酒精中毒,后来在医院住了很久。”
“有时候我不知道是我在演戏,还是戏在演我。”
唐漠谦说。
“那是因为你经历太多,有一些事情人生经历一次都嫌多,但你每一种都经历到了。”
谢风说,“电影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