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活阎王’呀……
贺澜紧紧地跟在孟阙的身后,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孟阙怎么甩都甩不掉。孟阙和贺澜的亲事本就是十分轰动的事,如今那冷面阎王如同一条大型犬一般跟在孟阙的身后,本是十分新奇的一景,自然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引来许多人围观。孟阙不想做众人围观的对象,直直回了郡王府。
一晃八载,他都被贺澜以温情之名困在这府第之中。他对这府第自然十分熟悉,用最快的路径回了自己的住处。贺澜始终如同一根柱子一般杵在他的身后。那黑漆漆的样子,确实与柱子无甚区别。
孟阙将贺澜关在了门外,却召来了青竹。
青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贺澜,心中有一些忐忑,一双猫眼偷偷瞄着贺澜,希望能得到一些指示。贺澜皱着眉盯着那紧紧关闭的房门。青竹只能硬着头皮敲门进去。
青竹一进去便跪了下来。孟阙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杯茶,茶香袅袅中,孟阙一身青衫,如仙人下凡,但是又似乎比仙人多了一丝凡愁。
“长公主真的病了吗?”
孟阙问道。
“……是。”
“贺澜去看长公主了?”
“……是。”
“这些都是贺澜告诉你的?”
“是。”
青竹硬着头皮道。
孟阙喝了一口茶,一直沉默着不言语。青竹偷偷地抬起头,那袅袅香烟中,孟阙的脸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了。
贺澜推门走了进来,直直地看着孟阙开口道:“这两日,我都在宫中。”
“砰”
地一声,孟阙手中的杯子突然摔在了地上,摔成了无数片,温热的茶也洒了一地。
重活一世前,孟阙厌恶贺澜的理由有千千万万种,唯独没有贺澜欺骗他这一种。
☆、死后事入梦(抓虫)
青竹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还刻意地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孟阙和贺澜两个人,孟阙坐着,贺澜站着,两个人之间流淌着的气氛是十分诡异的。
孟阙心中是有些茫然的。他和贺澜之间,一直是他处于被动的位置。贺澜爱他,将他困在身边,对他的态度也近乎小心翼翼。上一辈子的那八年,孟阙一直是被贺澜捧在手心的。
贺澜可以骗他,那孟阙不得不怀疑贺澜对他那所谓的爱恋究竟是真是假了。
如果是假的……孟阙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如果是假的,那他被骗了八年,也实在太过愚蠢了。如果是假的,那他何必愧疚,又何必伴在贺澜的身边一辈子?
孟阙的心中有些悲哀,那些悲哀兜兜转转间又都找到了出口。孟阙想,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贺澜骗了他,那他不过离开罢了。天大地大,到处都有他的去处,离了贺澜,他反而过得更好。
孟阙那惶恐不安的心突然有了着落,脑袋也清醒了过来。贺澜站在他的面前,那双眼中带着审视,却没有愧疚。
“你生气了。”
虽然是陈述句,他的眼中带着的却是疑问。
孟阙突然觉得一股邪火从肚子里冒了出来。赵谨说贺澜断案厉害,这样厉害的人竟然看不出自己心中所想吗?
贺澜突然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贴着孟阙的脸摸了起来,一点一点,就像摸着最心爱的东西,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依恋:“我想你了。”
孟阙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每次贺澜露出这样的表情,他都无法招架。若是一般的事,他脸上的表情早就温和下来了,但是今天的事不一样。他伸手打开了贺澜的手:“你出去,我要好好想想。”
“你怎么了?”
贺澜依旧是疑问的语气。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
贺澜那暗沉的眼神闪了闪,然后道:“母亲确实病了,我昨日出门的时候本来是要去探望母亲的,但是刚走到半路,便接到了皇上的口谕,所以去了宫中。”
孟阙的脸色明显好转,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憋着一口气的。
只是,贺澜早就知道他生气了,为何不直接解释?对于此事,贺澜是真傻还是装傻?
孟阙心中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疑惑。
贺澜已经拉住了他的手:“明台寺的菊花开了,过几日一起去看看吧。”
孟阙爱菊成痴。京都之中,菊花当属明台寺的最好,每年秋冬之际,孟阙势必要去明台寺走走。这几日,经历重生与成亲之事,他一时竟将这件事忘了,此时听贺澜提起,眼睛顿时亮了。
接下来的半日,贺澜都一直陪在孟阙的身边。孟阙早就习惯了那种相处模式,所以并没有明显的排斥。而贺澜,心中却又止不住的诧异。纵使是成亲当日,孟阙都是不愿意的,他怕一觉醒来,孟阙突然没了身影,所以这几日,这郡王府的守卫都加了好几重。
出乎他意料的是,孟阙没有逃走,相反的,对他态度熟稔,仿佛相识了很多年。
孟阙这样的态度令他‘受宠若惊’。
贺澜将贴身的玉佩给了他。贺澜没有说这玉佩的来历,但是这玉佩戴在孟阙身上,他自然知道来历。贺澜幼年时候体弱多病,这玉佩是长公主上明台寺为他求的,这玉佩和贺澜一世之缘。
这种东西做定情之物最适合不过。
孟阙摩挲着袖子中的玉佩,指腹间竟泛起了一股热意。
夜里,两人同榻而眠。
或许是因为前几日,孟阙伤得太厉害,贺澜便也忍着,只将他抱在怀里。孟阙早就习惯了两人同睡在一张床上,只是对那事还有些抵触,他的身体开始还有些僵硬,见贺澜没有动静,便很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