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鸣悠然用木勺浇着花,脸上没什么表情,面对赵昱宁的突然到来,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赵昱宁顶顶讨厌他这副表情,冷漠又无情。
送魏安出殡当天,他就顶着这张死人脸一整天,一副无所谓、与我无关的样子…
林一鸣弯腰在水桶里舀了一勺水,木勺微倾,清泠的水顺流而下,在阳光下泛起星点细碎的光。
他淡道:“你的朋友,你问我?”
“什么叫我的朋友?!林一鸣,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阿宁怎么说也不计前嫌救过你的性命,你怎么能这么说?又怎么能这么对她!”
林一鸣一松手,木勺砸在水面,他转过身来,掀起眼皮。
眼半睁不睁,冷冷地从赵昱宁身上扫过,转身去摆弄置于榻旁花瓶里的花。
他轻轻托起花叶,花叶苍翠欲滴,生机盎然。
他一手拿细布轻擦叶子表面,和缓道:“听你话的意思,是已经认定阿宁已死,是我杀的?”
他轻笑:“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没有杀她。”
“那她去了哪?”
林一鸣:“我不知道。”
赵昱宁赌气似的嘟囔,“不知道就算了。”
他说罢就要走。
“等等。”
林一鸣将布子展开,细心在桌边搭好,回过身来。
“说完了他们的事,来说说我们的事。”
赵昱宁毫不在意:“我们什么事?”
林一鸣一步步靠近:“你和我呀,你忘了,你曾亲口说过你爱我。你该不是,想反悔吧?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忙于政务,没有找过你,任你自由,已经够仁慈了吧?”
自那日浴桶之后,林一鸣确实没再找过他,一直忙着改革和体察民情,对赵昱宁不闻不问,就是偶尔在宫里遇上,也当做不认识,淡扫一眼就擦肩而过。
林一鸣目光灼灼:“你是不是自由得有些过了头,忘了自己是谁。”
他话音淡淡,却深藏着无尽的侵略性。
赵昱宁突然就后悔起今天脑子一热,孤身一人上门兴师问罪。
这不是羊入虎口,自找吗?!
或许真如林一鸣所说,他过了太久的平静日子,久到已经忘了林一鸣此人有多可怕。
林一鸣:“我再问你一遍,你当初说过的话,可还当真?”
“自然…”
不当真三个字自然是赵昱宁早就想好的答案,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再张口依然卡在了自然两个字。
他恨恨一咬舌尖,恼怒自己胆小怯懦!
二人相视无言,良久,赵昱宁无力地靠在门边,顺着门框滑坐在地。
他再如何否认,心跳也是骗不了人的。
他终究难逃林一鸣。
“我只是想问阿宁去哪了,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真的很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