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没有哪一刻不觉得恶心,不睡觉也不吃饭,短短几天就瘦掉了十斤,最终让祁聿风不得不放开他的活动空间。
虽然权限放开之后云舒的移动范围也仅仅只局限于这栋宅子当中,但他至少可以躲到别的地方去,不用无时无刻被祁聿风那种密不透风的目光注视着,像是溺在深水中的人能将头短暂地伸出水面,得以汲取空气呼吸一瞬。
祁聿风白天在书房办公,云舒就将自己锁在卧室里,摸清祁聿风的活动规律,尽量避开和他碰面。
云舒被囚禁起来的这栋别墅很大,却很少有人存在。
云舒只能偶尔见到保姆在别墅里打扫卫生或是做饭,偶尔能透过落地窗看见管家在楼下的花园里移动。云舒将目光对准窗外的时候,会看到保安转过头时锐利而精准的眼神。
家里很少来人,有一次云舒听见一楼的动静,似乎是祁聿风叔伯一类的亲戚找过来了,吵吵嚷嚷地在楼下乱成一团。
云舒从来没有见到过祁聿风吃瘪,虽然并不是很情愿看见这个人,但云舒觉得若是祁聿风脸上出现恼怒或是尴尬一类的神情,他是很乐意欣赏一番的。
只是等到云舒从卧室里出来,躲在楼梯的拐角偷偷向下看,却发现争吵的人里面根本就不包括祁聿风。
所有的来客围在客厅里,面红耳赤地大声争执,一副就快要被气死的模样。
祁聿风的下巴微微扬起来,神情平静地靠在沙发里,食指在身侧的玻璃桌面上有规矩地轻点着,仍是平常那副理智而又冷漠的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云舒期待的狼狈模样来。
云舒觉得无趣,正想要回到房间里去,一个看起来还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被保姆牵着手走进来。保姆似乎是觉得楼下的环境实在是太乱太吵闹,于是将小孩从楼下带了上来。
因为时间已经快要接近饭点,所以就算不知道这帮人待会儿还会不会留下来吃饭,保姆还是需要早点去到厨房做饭,只能匆匆将孩子托付给云舒。
云舒原本只是想出来看个热闹,怀里忽然被保姆塞了个孩子,还有点儿懵圈地没反应过来。
这个小女孩却是非常热情地搂住了云舒的脖子,一脸娇羞地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个吻,“嘿嘿”
笑了两声说:“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我喜欢你!”
这个孩子应该是祁聿风的某个便宜侄女,云舒本来不想帮着照顾,但她身上穿的这条裙子和云卷小时候穿过的一条有点儿像,云舒很久没见家人了,一时心软,就将小孩带回了房间。
这个小孩不仅自来熟,而且还特别粘人。仅仅因为云舒的外貌就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一会儿让云舒抱着她转圈圈,一会儿要给她讲故事,一会儿又让云舒帮她梳辫子。
云舒的父母工作忙,云卷差不多是被云舒带大的,所以云舒确实对照顾小女孩这种事很有经验的。
这小孩的性格还挺有趣。云舒已经在这栋冷清又怪异的宅子里待了太久,平时又很少和人说话,和这个小孩待了一会儿也渐渐感觉出一些乐趣来。
这小孩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学的,缠着云舒硬要他亲一口自己的酒窝,说酒窝都是妙脆角味道的,云舒假如不尝到妙脆角的味道,将来是会后悔的。
云舒觉得不合适,没亲,只是告诉小孩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然后轻轻地用食指戳了戳酒窝。
不知道祁聿风用了什么方法,楼下的争执不知何时停止了。
当祁聿风将卧室门推开时,云舒的手指刚好戳中小女孩的酒窝,脸上还带点儿祁聿风从未见过的笑意。
祁聿风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见到小孩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张开手臂说:“馨馨,快和哥哥说谢谢,然后跟妈妈回家了。”
云舒扎的辫子比妈妈扎的要好看多了,虽然话不是很多,但说话温温柔柔的,长得也很好看。
馨馨撅着嘴,搂着云舒的脖子很不高兴地说:“我不走!我还要跟哥哥再玩一会儿!”
馨馨妈妈说:“听话了,下次再来这儿找哥哥玩。不然妈妈真走了,把你一个人留这儿。”
馨馨听到妈妈说不带她回家了,立马有些慌张地松开了圈在云舒脖子上的手,向前跑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挥了挥手和云舒说:“谢谢哥哥,我先回家了,馨馨下次再过来玩,拜拜啦!”
云舒弯着眼睛笑了笑,也摆了摆手说:“好的,下次再见。”
倚在门边的祁聿风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云舒,又侧目看了眼小女孩蹦蹦跳跳跑走的背影,似乎是还有什么关键事要处理,没什么多余反应地将卧室门关上了。
云舒已经和祁聿风相处了挺长一段时间,能够察觉出祁聿风刚刚的反应和平常有着微妙的差异,但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
最近几天迎来了雨季,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又要降下雨来。
别墅周边种着很多或高或低的绿色植物,黑压压的一片将日光压得更暗。
云舒蹙着眉将窗帘拉开了,想起祁聿风刚刚那个非常平静的没带什么感情的眼神,总觉得闷闷地有些透不过气来。
楼下虽然没有了吵闹声,但是留了很多人坐在长桌旁边。
刚刚那副撕破脸皮毫无体面的场面似乎在短时间内被掩埋掉了。所有人都很规矩地坐着,发言的样子很理智,看起来像在开什么紧急会议。
祁聿风没吃晚饭,只让保姆端着饭菜拿到楼上来,让云舒自己在楼上吃完了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