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暴君帮程牧乘掩饰了下来这事儿,倒也不出意料,但是皇帝这般对程诃倒是有深意,她仔细思索道,“若是这般,将你拘在殿中跪了那般久,只怕是不满意你的回答了。”
“父皇心中所想,本就难猜。”
程诃说的理所当然,似乎并无半分抱怨。
孙蓠却想起来方才一件事,如今自当是再确认一番,“你方才说,并未差了松贵来找我,那便说明有他人授意,你觉得这人是谁?”
片刻后,小暴君淡淡道了两个字,“父皇。”
整个皇宫中,除了皇帝有这般通天的本事,还能有什麽人。如果是皇帝出手,也是一切事情最好的解释。
毕竟松贵当初可是守在门外,又是皇帝送给程诃的人,如果不是皇帝还有什麽人能够使唤的动他。
更重要的事情是,如果皇帝不点头,孙蓠便是去了也没法子这麽爽快的就把程诃直接带了出殿中。
或许她可以大胆猜测一番……
“或许你父皇已经认定了,老九栽到了你的手上,甚至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捋清楚了前因后果,孙蓠已经可以大胆的下结论了,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尚且不能明白其中意思的程诃。
“我回宫后便听闻,贤妃被禁足于玉华宫中,想来如今那处等同于冷宫。”
想起此事,孙蓠颇为嘲讽的勾了勾唇。
“你说,整个皇宫之中除了有贤妃娘娘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找回自己的儿子,一个年幼皇子还会有什麽人在乎?”
孙蓠缓缓将话明白的说出来时,程诃的脸肉眼可见的越发苍白起来。
“换句话说,这两日,你见宫中禁军可还有搜寻老九下落的动静?”
边说着,孙蓠手里头掐着一颗枣子,上边划出来一道一道的指甲痕迹,反正也不好吃。
好一阵子过去,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孙蓠将划出了痕迹的枣子一颗一颗的放在了外头。
至于程诃,只顾着低头,不曾再说话,孙蓠猜测……大概小暴君是有些受不了这个结果的。
时间欢欢的在两人之间流动,孙蓠则是无所谓的玩弄一颗又一颗索然无味的枣子。
而程诃则是在心中的煎熬中胆战心惊,“所以呢?”
再出声时,嗓音微微有些沙哑。
毕竟被称为圣上的皇帝,还是他的父亲,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是怎麽放弃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我以为剩下的事情,你该懂的,这事情不应该我说的太详细……不是吗?”
孙蓠眉目淡淡,对这般事情似乎习以为常,只是陈述着既定的事实。
程诃突然觉得一阵可悲涌上心头,原来这宫里的所有一直都是这般肮髒。
按照孙蓠所说,皇帝心中只怕已经认定了是他害了老九,只不过恰好杨家战败,又以贤妃失德之事看护九皇子不周,直接夺了杨家的兵权,前朝后宫……一切顺理成章。
牺牲一个幼年的皇子,夺了一家的权势,在皇帝那处而言……这笔买卖划算的很。
只不过,九皇子注定是死在程诃手上了,因此皇帝今日传召他去太极殿,本就不曾打算给他辩解的机会。
在他眼中,跪在大殿中的那半个多时辰不过是对自己擅自下手以及欺上瞒下的惩罚罢了,或许还念了他年幼的份上。
不得不说,这一连串的事情对于八岁的程诃而言就是沉重的打击,而孙蓠不曾想过对程诃隐瞒半分,更不可能说照顾他的心情。
在她看来,小暴君太幼稚了,想法天真的不行,若是当真想成为书中所写的一代暴君,这些事情就一定要让他知道。
方才皇帝让自己去给小暴君救场,也是变相默认了自己与程诃走的近的事实。
一个在宫中没有母妃照应的皇子,一个身后手握兵权的公主。
皇帝的算盘打的很好,孙楚卿与程钰走的近这事是人尽皆知的,他未必愿意见到这般景象。
毕竟他正值壮年,怎麽可能愿意自己的儿子在比自己更出色的情况下,还要架空自己的皇权呢?
所以,也难怪皇帝会盯上孙楚卿前去东夷,带兵征战。
此战,若是赢了……东夷灭了也算是了了他的心腹大患,剩下的事情他也可以慢慢掰扯。
她与程诃便是皇帝的后手,孙楚卿再如何都是从旁支过继而来,无论怎麽样,孙蓠才是孙家下一任的家主。
孙蓠与程诃走的近,孙家超市默认站在了程诃身后,程钰那头便被牵制住。
若是孙楚卿这一战败了,皇帝大可以再扶持新的势力,但是于程钰而言就算是断了一条臂膀。
总归他怎麽也不会亏,不愧是坐在龙椅上的人,以人的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在这局棋中,她最可怜的人就是程钰,这样的父亲,这样的皇宫,配不上这般风光霁月之人。
不过……方才一事她还看出来了一些苗头,孙蓠双眸直勾勾的盯着程诃,也难怪了,按照现在的走向下去……小暴君能继承皇位是有原因的。
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孙蓠更是看清楚了皇帝是个什麽样的人,而她现在只庆幸自己早早的拉扯住了小暴君,她不準痕迹的提醒道,“这事对你而言,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即便,孙蓠能够一眼看出来,程诃对于此事的厌烦。但是她可是把赌注都放在程诃身上了,说什麽也不会让小暴君这般这般退缩的。
“你也看清楚了,宫中容不下无用之人,尽管你才八岁,可是你皇子的身份注定了你不能置身于事外。”
孙蓠的话或许带着几分残忍的属性,但是至少能让小暴君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