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声音哽塞,泣不成声。
无形的恐惧和不安牢牢笼在她身上,那一夜的无助如潮水纷涌而至,宋令枝哭得几近窒息:“你、你不可以……”
“没有我,只有你。”
沈砚声音犹如鬼魅,“枝枝,只要让他们听见你的哭声就可以了。”
刘嬷嬷气势汹汹闯入沈砚院落,满院乌泱泱一百多个奴仆,宫里的、府邸的,宋令枝一张脸苍白无半点血色。
她怔怔睁大眼,恐惧和
害怕遍及全身,沈砚是想要她装着……
连连摇头,双目泪如泉涌,宋令枝脸上手上,全是滚滚泪珠。
她声音喑哑:“不可以、我不可以……”
沈砚垂眸,好整以暇看着逐渐崩溃的宋令枝,脸上泪痕遍布。
沈砚托起宋令枝下颌,只接到满手的泪珠。
他如愿在宋令枝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看到恐惧不安。
少顷,宋令枝耳边忽然落下一声笑。
沈砚轻哂:“你还真信了?”
他俯身,目光和宋令枝平视,沈砚一字一字,“我怎么舍得。”
他如今还没腻,怎舍得这么快就丢弃宋令枝这个乐子。
宋令枝惊恐抬起双眼,眼中满是质疑。
她还是不信沈砚,不信对方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
夜色如水,银辉洒满整个院落。
岳栩挡在月洞门前,挡住了刘嬷嬷一众想往里闯的人。他本就刀光剑影中闯出来的人,腰上那佩刀不知染上多少人的血。
刘嬷嬷虽有皇后的口谕在身,却也不敢真的硬闯。
乌木长廊空无一人,那扇槅扇木门紧紧闭着,无声无息。
片刻,忽闻“吱”
的一声,一人披着青灰袍衫,独立在月影中。
沈砚只穿着寝衣,衣衫松垮。
刘嬷嬷先前还梗着脖子同岳栩嚷嚷,一看见沈砚,当即噤若寒蝉。
岳栩朝沈砚走去:“殿下,是属下失职,让他们……”
沈砚淡声,嗓音透着懒散:“让他们传水来。”
岳栩:“让他们闯进……啊?”
沈砚冷眼看他
。
岳栩不敢耽搁,忙忙唤人传水。
还在月洞门站着的刘嬷嬷本来还等着沈砚唤自己进去,甫一听见这话,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她又不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小姐,自然知晓传水是何意。
思及沈砚房中还有一人,刘嬷嬷气得牙痒痒。
她还以为刚刚悄无声息,是沈砚已经歇下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刘嬷嬷大着胆子往前一步:“三皇子,皇后娘娘口谕,宣您入宫。”
她垂手,自以为有皇后娘娘这块免死金牌在身,“三皇子还是快快着人更衣,太子殿下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满院静默无声,只有飒飒风声轻拂。
青灰袍衫穿过夜色,沈砚漫不经心,自乌木长廊走过,他指间的青玉扳指轻轻转动。
“皇兄生病,找我作甚?”
刘嬷嬷低头一笑:“这……老奴不知,皇后娘娘的心思,老奴怎么敢乱猜呢。且这事,三皇子该比老奴清楚才是。天色已晚,三皇子还是快快更衣,随老奴入宫。若是娘娘等急了,可是要怪罪的。”
院落无声,迟迟等不到沈砚的回答,刘嬷嬷狐疑抬头,余光瞥见身后端着盥漱之物的奴仆,刘嬷嬷脸上青红交织。
“三皇子,老奴说句僭越的话,这侍妾……是不能留在主子正房的。三皇子如今岁数也不小,该懂得规矩也该懂了,这若是让娘娘知道了……”
刘嬷嬷欲言又止,余光瞥见沈砚笑望自己的视线,她后脊倏然
生凉,忙道,“自然,是那姑娘不知好歹,若非她狐媚惑主……”
声音戛然而止。
刘嬷嬷瞪大一双眼睛,不可置信望着汩汩冒着献血的心口。那一处好像多出了一个血窟窿,血流不止。
“我、我……”
满是皱纹的手指直直指着自己心口,刘嬷嬷两眼一翻,身子软绵绵朝后倒去。
血流一地,刘嬷嬷那双向来作威作福的眼睛还睁着。她躺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