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颐说罢,赶忙起?身。抬眼时,扶光帝君坐在雕梁画栋下的模样,冲击进她?的眼睛。
大刀金马的坐姿,一腿盘起?,一腿屈膝竖起?,手搭在膝盖上,满头?黑发扫过几乎光裸的上身。晨曦下,他肌肉的线条一眼就清晰可见。这充满力量感的躯体,仿佛只是?看一眼,就能梦回昨夜火一般燃烧的蓬勃。他眼眸深深,即便只是?衣冠不整地望着她?,都?有种霸气非凡的气场。而这种气场,更是?化?作一种无法压抑的侵略性,让景颐不能不想到那些她?喘息着承受不住的片段……
哪敢再多看一眼?景颐近乎落荒而逃。一双白嫩的玉足,就这么咚咚踩过地板,一路跌撞。
扶光盯着景颐的背影,一双眼,幽暗如巨蛇。
景颐走后?半晌,扶光捡起?散落的衣物披上。他抬起?手,触摸到额处。眉心,已经不痛了。
也许是?拜景颐所?赐,与她?荒唐这么一场,他因被搅扰闭关而发作的内伤,倒是?有愈合迹象了。
扶光一拂袖口,昨夜的事,确实他也有责任。甚至,他想自己的责任该是?更大。景颐只是?醉酒失了矜持,他却真的是?在内伤涌动时,压制不住混乱的内息流动,最终在景颐的催化?下,一切失控。
只是?既然她?要当作一切没发生?……
罢了,就依她?吧。
就在这时,寝殿的门被敲响。
扶光喊了“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他的贴身侍卫天影,和几个服侍在寝殿的仙侍仙婢。
昨晚发生?了什么,这些就近侍奉扶光的下人,自是?都?已知道了。在景颐和寒酥走出吞云宫前?,他们全都?默不作声地隐匿,直到此刻只剩下自己人,他们才训练有素地跪在扶光面前?,将头?垂得低低的。
扶光只扫了他们一眼,不大的声音里,是?不容忤逆的气势:“谁若多嘴,别怪本尊翻脸无情。”
只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众人告退。
而这时,扶光从拾起?的腰封下,捡到一颗冰青色的宝珠。
拿起?宝珠,这珠子大小如男人的大拇指指甲盖,晶莹剔透,质感既天然又精致。
是?产于雪族的宝物,雪魄珠,扶光眯了眯眼。
显然,景颐把东西落在这里了。崤山君夫人是?雪族公主,景颐身上流着一半雪族的血,这颗雪魄珠,是?她?贴身佩戴的吧。
而现下,原本穿在珠子里的红线断了。扶光不得不想,是?否是?昨晚最激烈的时候,被他给?扯断的。
雪魄珠上还?残留景颐的体温,和她?的体香,这让原本该是?冰凉的珠子,温凉地滑在扶光的指腹间。
扶光手指轻晃了道决,用法力将红线的两头?接上,打算重新穿好珠子。
然而,接下来他却发现,这条断线竟无法用法术复原!
扶光定睛,看一眼红线,原来如此,这不是?普通的线,是?景颐作为姻缘神,专程用来缔结姻缘的红线。
这种含着“命运”
的线,若断了,便是?“命”
,自然不能由法术复原。
扶光嘴角微微挑起?一点莫名的弧度,这么巧,红线竟断了。
他将雪魄珠连着红线,一并塞进胸口。等再见这景郡主,再还?给?她?吧!
当景颐终于在吞云宫的前?殿会合寒酥时,寒酥整个人都?是?傻的。
昨晚上,寒酥实际是?想闯进扶光寝殿的,可是?天影用一把半出鞘的利刃,稳稳拦在她?面前?。那冷酷犀利的眉眼,仿若告诉寒酥:不要找死。
寒酥只能听着从殿内传出的,景颐的幽咽声。
不多会儿自己还?被吞云宫的两个仙婢,给?架到前?殿去了。
寒酥急得一夜没眠,眼下终于见到景颐,主人这嫁衣凌乱浑身痕迹的模样,更是?给?寒酥沉重的一击。
寒酥瞅着景颐,眼睛都?红了,“主人,您……这、怎么这样啊……这可怎么办?”
景颐也是?混乱不已,只能揉揉额角说:“先回去吧。”
一路避着人,撑开?云朵遮掩自己,总算平安回到红鸾殿。
景颐松一口气,朝寒酥挥挥手,“去备水,我要沐浴。”
她?现在只想先洗个澡,让自己冷静下来。
很快浴池就散发出热腾腾的白汽,景颐除掉衣物下去,将浑身都?蜷缩进水里,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随着热水浸开?身体每一个毛孔,景颐终于完全平静。
不管怎么说,扶光帝君应是?答应她?了,那么接下来,无论姬宇沛还?是?窈莲都?不会好过,她?也不会放过他们。
昨晚的荒唐,便当作一场梦就是?。他们是?神,寿数无尽,总也逃不开?一两次的犯错吧。景颐这样安慰自己。
还?有她?一定要死死捂住这事,包括爹、娘、哥哥,不能让他们知道。至于扶光帝君那边,他……自己都?那样求他忘记了,他应也不会声张的吧。想着景颐有点担心,但再三天人交战后?,还?是?选择相信堂堂东方苍帝的人品。
抬起?手,摸了摸空荡荡的颈部,她?贴身佩戴的雪魄珠不见了,只能是?落在扶光帝君那里了……
姻缘神(6)
过了会儿,屏风外传来寒酥的声音:“主人,大家都在问您的?消息。”
“大家”
指的是在红鸾殿工作的红郎红娘们,都是景颐的?手下?。他们已听闻婚礼上发生的?事,眼下见一夜未归的上司终于归来,却悄无声息地扎进浴池,谁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