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回声招呼着两人各自回屋,侯镇却将侯灏给喊了回去:“你去跟妹妹一个屋,今天赵大哥不走,他睡你的床。”
“那怎麽好,他们俩都这麽大了,还睡一个屋,会让人笑话的。”
赵回声坚决不肯,他就是要睡侯镇的床!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赶紧给我滚过去睡觉!”
赵回声是知道他的脾气的,从来不肯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自己也就是过过嘴瘾,要是真叫他睡过去,他还怕侯镇半夜掐他脖子,要他狗命呢!
“三娘?”
送走了瘟神,侯镇也跟着进了主屋。
“二公子,你回来了?”
强撑着病体,三娘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一张煞白的脸,顿时就出现在了烛火的映照之下。
“药吃了吗?”
现在侯镇已经不问她感觉怎麽样了,看这样子,大概也能知道她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了。
“吃了,是不是又花了不少钱?还是别治了吧,留着钱,你还得娶亲呢,要是将军和夫人知道,因为我的病拖累了你,他们会怪我的。”
见她激动得要起身,侯镇赶忙将她扶回了床上,安抚道:“就这样看着你死,我更过意不去。再说了,我这个···”
环顾了一下四周,侯镇也有些无奈,“我还是别耽误人家了,等日后我有了钱,再给台平挣一门好亲事就是了,我就这样吧。”
三娘还想再劝两句,但侯镇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赶紧叫来芳怡,自己则赶紧脱身出去。
他住的茅屋,和主屋就隔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可侯镇却是十天半个月才进来看她一次,每次,他俩几乎都是说的一样的话。
他烦吗?好像也不,每次说完两句之后,他就不紧不慢地走出屋去,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然后再在院子前头的大树上,吹小半夜的风回去。
他本可以选择留在长安,不管是值守城门,还是拼一拼进入金吾卫当差,都比他现在在黔州这个地方待着,要好得多了。
可他还是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因为他知道,离开了自己,这三个人根本不能活!
他有时候也笑自己,为什麽要在作出选择之后,还来后悔。他不知道自己每次都在叹息什麽,是想父亲野心太重,还得全家流离失所,还是骂自己不自量力,竟然妄想着凭自己的实力,还能有一天带着他们重回长安。
这次他没有上树,他已经没有力气上去了,他只能瘫在院子外头的草地上,看着天,撑着地。
他甚至哭都不知道该怎麽哭,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做一个大家长,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奔波劳碌,没给自己留下一点时间。
在屋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进来,赵回声便出来,朝着主屋看了两眼,见已经熄灯了,就知道他是又上树去了。
刚一出院门,还没来得及望两眼呢,他的脚就被侯镇拽住,赵回声被吓得不轻,而侯镇却在这个时候来了一句:“你挡着我看月亮了。”
“你有没有搞错?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捂着胸口,赵回声半天才缓过劲来,慢慢蹲下,他也赶紧凑到了侯镇身边,欣赏起来。
“月亮有什麽好看的?”
赵回声问的时候,自己那眼睛里都快要放光了。
“遥寄相思啊,你不知道吗?”
“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