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的口供十?分详尽,所?收赃款的时日与大致数目皆说得清楚,更对自己买凶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唯有提及杀人者时面露迟疑,只道交易时对方掩着面容,她?并不知?其人长相。
似乎怕大理寺寻到其子?的下落,钱氏留下供词的当晚便戴罪自戕,死在了狱中。
贺家仅存幼子?的下落再无人知?晓了。
大理寺没捂着消息,明正?司更是雷霆手段。很快审出两个有杀人之嫌的宫侍,移交给了刑部?。
洛久瑶望着残烛上跳跃的火苗,眉头一直没能舒展开。
许久,沈林又捏了捏她?的指尖。
“殿下在想那?笔赃款的去向。”
洛久瑶仰起头:“你怎么知?道?”
沈林轻笑:“殿下的心思已都写在脸上了。”
心事?被猜中,洛久瑶竟放松下来,索性将脑海中的琐碎杂乱抛开。
她?支起身体?,盯着他?的眼睛瞧了一会儿?。
她?在他?的眼睛里?寻到跳跃的烛火与自己的影子?,于是靠他?近些,道:“那?你呢……我?猜,你在想这件事?与秦征的关系,是吗?”
沈林的睫羽轻抖了抖。
“沈林,你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
洛久瑶笑起来,重新与他?拉开距离,“我?看见了。”
沈林道抬眼:“瞒不过殿下。”
烛泪流淌,凝固堆积在灯台上,残烛将要燃尽了。
“赃款的去向需慢慢调查,收受贿赂买凶杀人,如今证据齐全,贺家的案子?算是有了结果,只等大理寺整理卷宗后上报了。”
洛久瑶看着墙上愈发浅淡的影,又道:“但那?日我?们在静法寺遇见秦征绝不是偶然,沈将军可有在寺中寻到什?么?”
沈林摇头,取出一只断箭。
箭矢断成?两截,尾羽染着干透的血,箭头已擦拭干净了,露出一枚繁复的刻纹。
他?道:“那?些杀手只知?拼杀不知?实情,秦征又十?分谨慎,两只用过的羽箭都没有留在寺中……能当成?证据的,唯有伤在殿下身上这支。”
洛久瑶拿起断箭。
烛火的暖光将箭头映亮,她?抬手抚上去,像是触碰到一块刺手的寒冰。
这时候的秦征,还没有用淬毒的箭矢。
她?缓缓捻过箭杆,不觉间?用了力,指腹压出一道印来。
上一世?对沈林出手的人也隶属秦王,若是如此,沈家当年的案子?是否也与其有关……这场算计,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一时出神,许久,沈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殿下。”
洛久瑶竟一惊,猛然将断箭拢在手中:“沈林,这支箭暂且交给我?……先?不要动秦征。”
若当年之事?与秦王有关,她?想知?道西境的情报,留在燕京的秦征无疑是一道切口。
沈林见她?神色严肃,防备似的握紧了断箭,微微错愕。
“殿下是……在为秦世?子?说情?”